花厅典雅,清香袭人。m.pantays.com
刘今钰被侍女引进来,一个妇人面南而坐,几个年轻女孩侍立一旁,看见她来,眼神都放在她身上,有好奇的,也有鄙夷的。
妇人穿着朴素,但举止端庄,不紧不慢地将刺绣交给身旁侍女,又语气温和地请刘今钰坐下。
刘今钰道声谢,大咧咧坐下,一名侍女过来斟茶,嘴角压不住笑,只得低头掩饰。
妇人眉头不由皱起,但很快舒展。
她露出微笑,“姑娘是唐老先生义女,今年到的邵阳?”
“没错。”
刘今钰笑了笑,又道,“早年与我爷走南闯北,居无定所,跟着亲爷,倒是有个住的地方。”
“是么?”妇人似乎来了兴致,“姑娘如此……矫健,令尊定然十分宠爱姑娘。”
“我爷对我是好,可惜身体不好死得早。也因他身体不好,是以格外注重我的身体。”刘今钰尽量轻言细语地答着,“不晓得夫人寻我何事?”
妇人深深一笑,又问,“姑娘应未婚配?”
刘今钰道,“尚未婚配。”
妇人道,“唐老先生与家夫同辈,姑娘义兄也曾与我儿同学,我厚脸皮,认作姑娘长辈,说几句为姑娘好,但可能不大好听的实在话。”
刘今钰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伯母请说。”
妇人苦口婆心,“姑娘因生活所迫抛头露面,除了那些迂腐的道学先生,没人会说不对。
“但如今姑娘做了唐老先生义女,不缺衣食,该为自己考虑。以唐老先生的声望,姑娘虽是天足,亦能嫁入好人家。
“可若仍像以前那般行事,姑娘虽洁身自好,但也怕风言风语污了姑娘名节,误了姑娘终身大事。”
刘今钰起先装作疑惑神情,但最后又假装恍然大悟,“我懂了,伯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
妇人稍稍一愣,但很快点头笑道,“姑娘的话虽糙了些,但直指要害。”
刘今钰抚掌大笑,“伯母说的对极!”
妇人按下不满和轻蔑,笑道,“姑娘明白就好。像姑娘这般独自来寻外男,最会引得长舌妇嚼舌根,于姑娘婚配极为不利。”
刘今钰道,“可会影响王兄声誉?”
妇人又是一愣。她不知刘今钰何出此问。影响当然也会有一点,但不过风流债罢了,没人会在意。
“看来没有甚么影响。”刘今钰咧嘴笑道,妇人和她身边的侍女都惊呆了。
“既如此,我来寻王兄,伯母便不必要担忧了。王兄不受影响,我,则是不怕影响。”
刘今钰笑得欢快,仿佛在看戏。
“旁人把我看作女人,实在大谬!我比寻常男人高壮,且精通武艺,我敢说全县乃至全府,能赢我的男人凤毛麟角。
“我能赚钱,赚得蛮多,且会越来越多,我敢说这世间九成九的男人都没我赚的钱多,莫说养一个男人,便是十个百个,也十分轻松。
“我能守家,能养家,为何我不是男人?
“我认为我就是男人,且是比多数男人要强的男人!
“伯母应当把我看作男人,方不觉别扭。王兄常唤我女公子,我觉得不对,我既是男人,便该叫公子。
“是以,伯母,我既是男人,我以后便不会嫁人,只会娶人,伯母担心我嫁不出去,实在没有必要。”①
寂静。
花厅里死一般寂静,直到刘今钰的喝茶声打破这一切。
妇人似乎尚未从震惊中脱身,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你不是女人,是男人?”
刘今钰放下茶杯,“伯母,我是女人,但更是男人。”
妇人不语,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伯母既是我长辈,那我也不必瞒着伯母。我亲爷收我为义女,是看重我天纵奇才,不是可怜我,也不是缺个女儿。
“如今唐家是我在主事,你兴许知晓的大同社,也是以我为主。剿灭雷公寨及青龙寨,皆是我的手笔,且青龙寨是我亲自带人围剿的。
“莫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得是男人。”
眼前的妇人,大概率就是王嗣乾的母亲。
刘今钰很清楚王家对她的误解,王母想必早就查过她,许多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我来寻王兄,不是为了本就不存在的儿女私情,而是为了生意。
“先前问王兄借钱,此番前来,则是求王兄以竹刻之术相助,也是为了生意。
“王兄有大才,以后前途无量,岂会嫁与我,岂会甘于身处女人的处境?
“我亦是如此,我志在天下,不愿做人附庸,不愿困在一间小小屋宇,不愿将人生浪费在柴米油盐。
“王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