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下破破烂烂的衣摆,“我没资格见。”
就他平日里那副德行,刘妈妈八成也怕他惊扰到达官贵人。
源尚安换了个问题:“有没有人每隔一段时间专门来留春坊取钱?”
这次孙七十分肯定:“有。”
“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孙七嘶了声开始抓耳挠腮,云昼以为他又要耍什么鬼把戏,不料他犹豫片刻后才道:“我讲不好……反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次都不是同一个模样。”
他这话一出,源尚安愈发肯定背后牵扯的秘密不会小,否则不必小心翼翼地加以掩饰。
什么样的阴谋需要特意攒钱还收买人心?
源尚安沉默少顷,没有流露任何端倪,只吩咐身后小吏如实记述,随后又道:“孙七,你今日和我说的这些话,出去了之后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我……”孙七不安地搓了搓手,本能告诉他留春坊牵扯的事只会大不会小,“老爷,您能否跟我交个底?他们这些年偷偷摸摸地到底干啥了?”
下一刻他便收到了源尚安凌厉如刀的目光,孙七吞了口唾沫自觉闭了嘴。
“没你的事了, ”源尚安叫人进来准备带孙七下去,“公堂上该说什么会安排给你,你要是敢临阵倒戈——”
孙七立马道:“明白,我明白,规矩我都懂,老爷您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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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什么时候?”
解决完孙七的事之后,源尚安只想去主帐里找源素臣,却不曾想收到的是他带队离开的消息。
戚玹道:“两个时辰前少主带队去郊外狩猎,正巧碰上一伙强盗携带钱财逃窜,事不宜迟就跟了上去。”
源尚安感觉灵敏,飞速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留春坊的人见情势不对试图藏匿赃物和证据。
“啊对了,少主特意交代我……”戚玹示意源尚安原地别动,自己转头去炉子上端下来了一锅汤,“前些日子咱们的人去抓了点鱼虾,虽然个头不大,但尝着挺香的。少主就专门炖了锅虾汤,走之前说您趁热吃。”
白花花的豆腐和饱满圆润的虾仁鲜香四溢,光看卖相就知道做饭的人一定花了极大的心思和耐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炸好的小鱼干,外皮金黄酥脆,光是想象一下入口后咔嚓的声音就叫人心痒难耐。
源尚安看了眼天色,再过一会儿就要天明,这顿夜宵再不吃就成早膳了。
事已至此,那就吃吧。
源尚安本想邀请戚玹一起,但发觉源素臣明显做的是一人餐后还是放弃了。
戚玹也道:“没事的府君我吃过了。”
源尚安发觉他无论何时神经都好像是紧绷着的,没有一刻放松。
他吃了口豆腐,笑问道:“我兄长平日里管你很严吗?”
“……啊,那倒没有,”戚玹下意识地还想低头,可瞬间回想起源尚安的话,又刷地抬了起来和他对视,“少主他一向赏罚分明,从来不会随意发火的。”
源尚安嗯了声,又夹了块虾肉:“他有时候看起来捉摸不透,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温柔细腻的人。”
戚玹情不自禁地咳了声:还真没察觉出来。
源尚安知道他为何尴尬,却也只是一笑置之:“你别看他跟你们那么严肃讲规矩,其实他小时候皮得很。”
戚玹有些好奇,但本能觉得打听上司这种事不太好:“……真的?”
“真的,”源尚安道,“当年教书的岳先生对他恨得牙痒痒。”
戚玹面露奇异,显然一时半会没办法把平日里见到的那位临危不乱的少将军和源尚安口中淘气顽皮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源尚安扒完了最后一口饭:“他不光自己玩,还喜欢祸害别人,拉着我一块东跑西跑。”
戚玹唇角微动,实在想象不出来那副场景。
然而恰在他愣神的空档源尚安收拾好了碗筷:“戚将军暂时不需要休息吧?”
“不啊,怎么?”
“那就麻烦带着赵兴和我走一趟县衙,”源尚安道,“这桩‘失足溺亡案’,该重新审上一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