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声:“若不是当年内有潘公之案,外有蛮夷犯边,禁军何至于此。”
听闻此言,魏渊的眸子一下亮起来——就知道在周靖处旁敲侧击,早晚能敲出些消息,连同上一次在地牢他说明公主曾中旧毒,已经有两处了。
有这一丁点,一半句已然知足,追问只怕要露出马脚,于是魏渊只作愁容,顺着周靖的意思,挑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说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而今是阿弟临朝,端看阿弟是什么意思。”
然而周靖颇有些讶然:“陛下的意思,您难道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魏渊就知道不妙,一边暗骂自己不小心,一边暗怪连这样平顺的话都能叫挑出刺来。
但好在只是一句半句,断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尚且能含糊过去,心念如电,一句糊弄话脱口而出:“知道归知道。”
一句三叹,显得惆怅。
而后便不言语了,少说些吧,多说多错。
算是赌,已经知道当年明公主与小皇帝似有政见不合,魏渊便猜,这裂缝还可以往别处蔓延。
这回要是再赌输了,那便只有最后一步了——同周靖说,经坠马一事,有些事已记不清了。这是下下策了。
一边打定主意,就是最近,好歹要召一次无常,问问那缺失的七年记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魂火旺盛虽好,可也要有命留着,若是哪日一招不慎行差踏错,那才是净赔。
周靖会意的本事一如既往,魏渊从没这么庆幸过明公主有这么一个颇为顾全的近臣。
不过这一回,周靖也不曾说明白,亦是打起了哑谜,只点点头,怅然吐出两个字:“是啊……”
魏渊刚受了一惊,一时也并不想去深究周靖这短短一句中隐含了多少深意,只是照旧沿着周靖的怅然顺下去:“罢了,不提。”
又一笑:“若无他事,靖伯便先去忙吧。”
周靖便领命去。
前后脚,周靖这厢一走,那厢弋阳大长公主的人便来了,请魏渊往重风阁去,观斗鸡戏耳。
原打算去瞧瞧那些案卷的,只是这还是弋阳这几日来头一次遣人相邀,魏渊不好驳了姑祖母的面子,吩咐弦月满月将案卷务必收好,便携着残月到重风阁。
重风阁位在上阳行宫西北临山,高楼当风,以两架厚实的屏风遮罩,倒也不觉高寒。
魏渊拾阶而上时,只看见有两个影子影影绰绰在屏风后,一坐一跪,不见其形,却因顺风能隐约闻其声。
弋阳大长公主的贴身女使就站在石阶尽头,见魏渊身影,忙快步迎上,福了一礼,微笑着轻声道:“殿下莫高声,大长公主有出好戏,请殿下听。”
好戏?什么好戏?魏渊心中好奇,倒也依言,轻声缓步,步步逼近。
女使从屏风后探出头去,一声不作,向着对面行了一礼。
便听得屏风那头,弋阳大长公主发问:“知道吾为何召你前来吗?”
对答之声响起:“禀弋阳殿下,草民不知。”
竟然是乔妄的声音。
魏渊一惊,以目示意女 使,女使微微颔首,魏渊虽不解其意,也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大胆!分明是乱臣贼子,潜伏永安身边,你是何居心?!”前一句还不疾不徐,后一句便是雷霆之怒,不知直侍弋阳的乔妄心下如何,魏渊是骇了一下,险些下意识后退。
亏得那女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冷汗顺背而下,魏渊不知道弋阳大长公主今日传召乔妄,又令自己在此窃听是何用意,本就不安,直到听见“乱臣贼子”这四个字,不安达到顶峰——
弋阳大长公主知道乔妄是羽族余孽了吗?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
心乱如麻,腿软得有些站不住脚,还生怕被这女使和残月瞧出来,魏渊强撑着站定,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听下去,听下去,至少听一听,乔妄会说些什么。
不知乔妄为何如此镇定,至少听声音是这样,沉稳依旧,温吞依旧:“草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费尽心思争功,又在悬崖护主,又是日日随侍左右,这些日子永安待你格外亲厚,你敢说不是你的诡计?”弋阳一派威严。
“草民不过报恩而已。”乔妄不卑不亢。
弋阳似乎站起走了过来,声音渐近:“报恩?吾已知悉,你在永安府中半年,一向寂寂无闻,甚至待别春苑避之不及,而今怎地突然转了性子?”
乔妄一个磕绊未打:“不过天时地利人和,恰好是草民擒住刺客。后受陛下所托,护得永安殿下周全。”
“陛下所托?哼!”弋阳冷哼一声:“吾倒是并未看出你以沐浴皇恩为荣。”
“还要多请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