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或许暴露了,还是不要继续抛头露面为好。
三十里路,说来不短,云泥看着窗外,思忖起方才在小梨堂发生的一切。
“想什么呢?”
孟祈穗戳了戳他,小声问道。
“咱们大景这皇帝陛下,看起来可不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一听这话,云泥也来了兴致,转过头去:“此话怎讲?”
“我也是听娘说的,当年宫闱之乱,先皇的胞弟,襄王李显青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夺权之变,意图扶彼时的四皇子上位,就在登基诏书颁布的前一夜,宫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白发红瞳的太监,靠着一己之力斩杀了襄王帐下三位大高手,又借先皇圣旨将襄王和四皇子押入天牢,顺势扶了当时的十四皇子,也就是咱们如今的皇帝陛下登临帝位,陛下登基时,也不过是个七岁的稚童。”
“七岁?”云泥有些疑惑:“我看他如今也已经及冠,这不是都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了吗?怎会由着李廷禾胡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李廷禾乃是先皇留存于世的唯一子嗣。”
“唯一子嗣?”云泥心中一惊:“那陛下和淮北王…”
孟祈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可云泥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无消减:“李廷禾若想杀我,方才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她顺着陛下的话往下说,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你傻,你就是不聪明。”孟祈穗也恢复了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什么影响。
“什么意思?”云泥眉头一皱:“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说话说一半?”
“若是她刚才当着陛下的面承认是你杀的李婴,那说明什么?说明上京城内流传的马匪截杀是错的,到时候,欺君之罪不就坐实了吗?”
“这又如何?那日在官道上遇到的那对母女,若是着了道救下她们,到时候她去官府告上一状,结局不还是一样?”
“那时…还是我们想简单了。”孟祈穗思忖片刻:“一开始,我的确以为那件事也是她的手笔,现在来看…那应该是淮北王的手笔。”
“淮北王的手笔?”
孟祈穗点点头:“若真的是她安排的,明面上未免太过刻意了。”
“那小梨堂今日来了这么多号人就不刻意了?”
“无论是李廷禾还是淮北王…”孟祈穗缓缓开口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陛下那说得过去,如今陛下已经亲眼所见,刻意不刻意的,就没那么重要了。”
“可即便是欺君,陛下还能真的治她死罪么?”
“李廷禾是有转圜的余地,可那些她一手扶植起来的百官呢?”孟祈穗白了他一眼:“朝堂宫斗,本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而是各大派系诸多势力相互掣肘互相周旋,你想想,李廷禾若是没了京畿百官的支持,她也不过就是个久居深宫的女子罢了。”
“那她到底想不想杀我?”云泥眼眸微眯:“若是不想,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把我叫来京城,又连着设下三个局?”
“想…自然是想的,毕竟你如今身负灵龙和乌君两大气运,就连本阁主都有些眼馋呢。”孟祈穗轻笑一声:“只不过她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动手,也不能借陛下的手。”
“那…要靠谁?”
“北狄贼心不死,赫连银火强掳气运杀人灭口,大景朝为民出兵,于情于理…都是那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