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是我昏了头。”云泥看着孟祈穗的脸，眼眸微眯：“不过她们是谁安排的呢？”
“还能有谁？谁想害你，就是谁咯。你若真的带了这对母女上车，只怕是不到上京就会有人来找麻烦，到时候闹到官府那去，事情就大发了。”
“能有什么麻烦？”
“怎么？你把李婴杀了…不算犯王法？”
“江湖上流传的不是马匪截杀么？”云泥再度皱起眉头：“况且先皇御赐玄金之令，官府还敢不认？”
孟祈穗嗤笑一声：“李廷禾可是知道内情的，到时候你人进了官府，她再派人来告一本状，官府还能不管？说到底，官府若是没拿住你，那这档子事儿就可以不了了之，官府若是拿住了你，难不成还要当着李廷禾的面放了你？”
“先皇御赐那时候就不顶用了，先皇说你能杀人了么？先皇说你能杀公侯世子了么？要不你把先皇他老人家从地底下刨出来问问？”
“那女人要是铁了心要对付你，就算你能全身而退，江湖上会怎么嚼玄金阁的舌根子？”
听了孟祈穗的话，云泥的神色再度凝重起来。
“这李廷禾，当真是好手段。”
孟祈穗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还不算太傻。”
“我刚才只是听她们说自己是奴隶，一时间有些感同身受，才昏了头。”
云泥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抱紧了怀里的牙玉。
“行了。”孟祈穗嗤笑一声，随后又正了正神色：“菩萨心肠有时只会害了自己。”
“我若当真有那菩萨心肠，就不会杀李婴。”
“所以我有点搞不懂你。”
云泥转过头来：“怎么不懂？”
“我爹留下那两句话，你跟圣旨一样奉为圭臬，可你想没想过，这世上只要有人，就有不平之事，只要有人，就有该死之人，一桩桩一件件浩如烟海，你平得过来么？你杀得过来么？”
孟祈穗说这话时，语气无比的平静和从容，阁中那个娇横可爱的丫头在这一刻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云泥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孟祈穗是不是有个一奶同胞的姐妹被自己带出来了？
“我…”
云泥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杀李婴时，他的脑中一直回荡着挂在玄金阁大堂之中的两句话，若非这两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挥出那一剑。
可孟祈穗说的…好像也是对的。
他能杀了老张，能杀了李婴，是因为他经历了，他看到了。
可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他看不到，也经历不到的不平事，就算修炼至真武灵境，他也不过是一人一剑。
他…真的能做到那两句话么？
“云泥。”
孟祈穗伸出双手，捧起云泥的脸，一双极好看的眸子仿佛闪着亮光。
“我知道，你恨赫连家，你恨北狄，你恨那些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达官贵胄，可这些人是杀不尽的。”
“你…你什么意思…是要我放下仇恨…？”
云泥看着那双极好看的眸子，感受着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
“不。”孟祈穗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仅要复仇，还要让千千万万和他们一样的人知道，他们的头顶永远悬着一柄利剑，随时能夺走他们拥有的一切。你要让他们记住，你的名字，就是他们的阎王。”
“你的剑，一定要为此而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