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班头提着晁端礼的衣领,倔强的汉子眼里蓄满了泪光。m.aihaowenxue.us
“晁端礼,今日宝儿若是回不去了,你我怎么跟光宪交代!怎么跟县丞和晚水交代!”
他顿住,眼中的泪光滚落,让双眼失了神,说出的话也被泪水浸湿。
“我要怎么跟嫂子交代!怎么跟死去的连发哥交代!”
晁端礼的脸色随着吕征每说一句话,便白一分。
吕征见他如今后悔了,嗤笑几声,松开手顺便推了一下晁端礼。
晁端礼虚弱无力,连连后退撞到门上,堪堪站住。
“这次县令是跪不了了,该你跪了。你不仅该跪,还该给嫂子磕三天三夜的头。”
“吕征,我…”
吕捕头打断他,说道:“别说你不知道也没想到。”
比往常多一倍的捕快衙役,递到宝儿手中的刀,一直来回搓捻的手指,都显示着他晁端礼早就知道。
晁端礼没法说不知道,他甚至想过那人会选择将严世宁推下山。
可他真的没想到雨会下这么大,没想到宝儿骨子里和她爹一样忠直倔强。
裴青云没理会房中纷乱,给严世宁换好衣服,侧头看见了安静躺着的宝儿。
肿着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就像透光的窗纸,仿佛一戳就碎了。
再看看同样苍白的小舅舅,他一时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院里,胡里正等人都在懊悔,语气中是自责,但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县令死在这儿。
裴青云听着,心底火气翻腾,但他的教养让他压下了火气。
这件事其实不怪别人,是小舅舅自己的决定。
昨天小舅舅不让他跟着的时候,他就该想明白,是他太愚钝了。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杨小酒拽着郎中冲进房中,把他拉到宝儿跟前。
“你快给她看看,她手脚都是凉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郎中一路被杨小酒拽着,耳朵听的都是宝儿受了多少伤。
雨天山路滑,从山上滑倒滚下来的事,村里偶有发生。
但大都是看着吓人,其实要不了命。
郎中原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但他看见宝儿的样子,就是知道这次还真不是。
躺在炕上的少年分明已是力竭血尽之相,再晚些时间只怕回天乏力。
他立刻开药箱取了一颗丹药放在宝儿舌下,然后开始在几个穴位上下针。
裴青云见郎中来了直接被杨小酒拉到宝儿身边,心下本就不满,这下更添了怨气。
“郎中,你先看看我小舅舅,他是县令。”
郎中没有理会,专心下好手上的针后。
瞥了裴青云一眼,见他还算礼貌,于是倾身看了严世宁一眼。
只一眼,郎中立马就在心里做出选择,县令在人命面前也得让一步。
他从方才的丹药罐中又倒出一颗丹药,捏着递给裴青云:“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先吃个丹药,等着。”
裴青云将丹药喂给严世宁,没有再说什么。
宝儿确实看起来更严重,常在军营走动的裴青云知道,此时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郎中下完针,保住宝儿的命脉,这才开始把脉。
把完脉,开方抓药熬药,清理伤口包扎,再给严世宁来一套相同的套餐。
郎中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累得倚着窗台叹息。
“这孩子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难说。你们去请县城回春堂云郎中来吧。”
郎中说得委婉,在他看来这孩子以后就是个活死人了,力用尽了血也流了大半,能保住命已是他的极限了。
云郎中擅长此类病症,或有更好的法子。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皱。
“那我舅舅呢?”裴青云着急问道。
郎中收拾着药箱,头也没抬回道:“你舅舅没事儿,今晚醒不了,明天也就醒了。”
晁端礼上前问道:“那他们可以坐马车回县城吗?”
郎中摇摇头:“这孩子十日左右不要随意挪动,哪怕醒了,也要躺着养气养血。县太爷脑袋受了伤,也要多静养些时日。”
晁端礼眉头皱得像打了一个结,如今这里太不安全了,不能久待。
“若多垫几床被子呢?”晁县尉追问。
郎中无奈:“那要三五日才行。再急你也得考虑他们的承受力呀。”
晁端礼点头:“行。曲二小,你带郎中给那两个贼人瞧瞧伤,别让他们死了。”
郎中走后众人沉默,胡里正忍不住叹气:“好在命保住了。”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