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宁收起那副冷漠的样子,温和地问道。
宝儿娘挨着宝儿坐下,点点头:“我在县学做厨娘,吴家小儿如今在县学读书,听旁人说起过。”
三人闻言都好奇地看向宝儿娘,等着她继续说。
“说来也是可怜,这吴家原来虽然算不上大富,但夫妻二人经营旅店,再种点儿地,一家的日子总是过得好的。
可六年前,吴家当家与他媳妇儿赶着牛车去山里收干货,想着给自家姑娘攒攒嫁妆,谁料想冬日天黑路滑,车竟从山上翻了下去。”
“啊!”宝儿听得入神,发出了感叹,晚水抬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胳膊,摩挲了几下以示安慰。
宝儿感受到安慰,眉眼弯弯地看了眼晚水。
严世宁看着两个少年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也没有细究。
宝儿娘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幸运的是,被早起赶路的旅人发现,喊了人救了起来。只是人救活了,可夫妻一个傻了不认人,一个双腿断了瘫在床上。”
“这也太惨了。”宝儿皱着眉头感慨,严世宁眉头也紧锁。
吴家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作假的户税明细,难不成另有隐情?
他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一些,或许,一切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那王县丞的庄子又是为什么要作假?
“两个大人当然可怜,更可怜的是家里的孩子。出事那年,春草才十五岁,是家里老大,刚定亲。那人家听说吴家夫妻出了事,连夜把亲退了。”
“哼!势利眼。”晚水狠狠地骂了句。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今日去吴家旅店坐了会儿,那旅店经营的很好,不说红火但也绝对不冷清。”严世宁漫不经心地说道。
宝儿娘接着说道:“被退了亲,春草没哭也没闹,先是把家里的十亩良田租给了城中富户,拿了钱给父母治病;然后一心扑在旅店经营上,硬是把私家旅社经营成了城东有名的旅店。
他家几个男孩也是懂事。出事时老二老三都在县学读书,两人偷偷休了学,跑到府城去给人做小工,去码头上扛包,跟着人盖房子,只要给钱多,不管活儿累不累都干。
这个小的,当时九岁,就在家照顾父母,让姐姐哥哥可以放心在外边挣钱。“
宝儿娘说到这儿,忍不住叹息一声,春草那么好的姑娘,因为家境被拖累了,如今二十二了还没成亲。
要是宝儿是个男子,她定要做主把春草娶回家。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宝儿,心里说不出是酸涩还是生气,只能无奈地又叹息一声。
严世宁想起今日在旅店见到的那个打酒女子,心里很是敬佩,脑中一转看向宝儿:“这种情况县衙中不应该救助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