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难道是李玦此时暂时打消了对她疑虑?可若是不对她起疑,李玦又为何让她置于行宫一直不召见?
瞧着窗外尚算明媚日光,谢芜一时拿不定主意猜不出李玦心思,只说:“先看些日子吧。”
前世她并未在祭月大典受伤,没有在行宫养伤,更没有王依人来相伴,既然李玦有意“格外开恩”她需要瞧一瞧,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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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王依人早早来了千琼殿,直接表明来意:“表姐今日可有安排?若无旁事不如与我逛逛这园子?”
谢芜神色淡淡,知晓王依人素来在家中被宠成不达目的不罢休性子,见其神思雀跃她亦不愿多事,起身道:“今日日光尚好,表妹既有兴致,那便同去吧。”
昨日王依人被宫人带着初到行宫,处处谨慎,时时提点,所行之处只是匆匆一瞥,只觉一切威严尊卑有序。
如今在日光如许下赏玩见园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精巧,眼前有美景,亦有宫人簇拥,王依人身心倍感满足,不知不觉间挺直脊背,感叹:“只是行宫便是如此富丽堂皇,想必皇城风景比之更甚。”
谢芜笑笑,只说:“一处风景自有一处作用,未必定要争高低。”
王依人心思本来雀跃,却见谢芜神色淡淡,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觉扫兴,微微咬唇,视线一瞥只见距离她们不远处有一处凉亭。
凉亭本是赏景之地,此时凉亭外覆着纱幔,瞧不真切里面情况,只约莫瞧出几道影儿,王依人拧眉,当即出口:“那是何人?”
随行宫人身形一僵,谢芜视线跟着看过去,王依人正是困惑不解时,只见前方凉亭内一只手探出纱幔,纱幔掀开的一角约莫透出亭中些许风光,亭中人扬眉寥寥朝她们方向看过来一眼,王依人还未看清对方样貌,先听到一道恭顺嗓音:“长公主殿下。”
王依人余光一扫,眼见地上乌泱泱跪着一群人,下意识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本宫还道是谁,原来是贵妃。”李柔笑着出声,已有宫人上前挂起纱幔,凉亭内两个俊秀男子正侍奉在李柔左右,一个正在剥石榴,另一个则轻摇团扇,李柔身子斜倚在执扇男子怀中,神情慵懒,好不惬意。
谢芜触之不过一瞬,随即垂下目光,心知李柔豢养面首早不是秘闻,起先在千琼殿养伤偶然间听雨桐提及李柔常与男子在亭中嬉笑,不曾想今日正巧遇上。
相较于谢芜谨慎,王依人则多了几分好奇与吃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巧看到男子捏着红艳艳的石榴小心侍奉捧至女子唇边,心想惊叹光天化日下竟有人如此大胆,又想宫中不许男子走动,怎的在这里成了例外?而后在听到对方‘长公主’身份后瞬间多了几分了然,原来这位就是声名远扬豢养面首骄奢成性的长公主。
李柔淡淡目光瞥过来,面色上不辨喜怒,问了声:“这……是贵妃亲戚?”
谢芜回禀:“依人是舅父独女,初来宫中不慎冲撞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李柔:“确实是个不知礼数的。”
语调幽幽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人心跟着提起来。
正在众人以为李柔要发作时听得李柔恹恹出声,“既是贵妃开口,贵妃便将人带回去好好教导吧,否则改日若是冲撞了旁的贵人,未必会有本宫这般好言语。”
谢芜领命:“是。”待福礼后立即携王依人离开。
王依人初来乍到对宫中情形并不熟悉,突然遇到如此状况心中隐有不服,离开时王依人抿唇,心想,不过是个长公主,为何众人要如此做小伏低?
转身离开时回望一眼,想再瞧一眼荒唐无拘的长公主,哪曾料想,在她回眸的一瞬,见长公主视线也朝向她们方向看来。
那双眼看似慵懒却锐利逼人,王依人心中一凛当即不敢再看赶紧将头垂下,直到回到千琼殿那一眼的威势仍记忆尤深。
回到千琼殿,还不等谢芜开口,王依人先道:“传闻长公主豢养面首,不曾料想竟是真的。”
谢芜目光从她面容上扫过,提醒:“表妹慎言。”
王依人不喜,眉目一横:“难道我说得不是实话?”从前只是听闻,今日一见,却不想竟比传闻中更是大胆。
谢芜瞧着她静默一瞬,反问:“长公主的身份,岂容人背后非议?”
王依人没有再与她争执,心中亦存了不服,想不明白方才为何只与长公主对视一眼便起了一身冷颤,此时听到谢芜说需对长公主处处恭敬,尽可能回避时,心中隐有不服在此时全发作出来:“她虽是长公主,可表姐你现在不是贵妃?既是贵妃,你又何需对一个长公主毕恭毕敬,看她的脸色?”
谢芜不赞同她轻慢态度,提醒:“既在行宫,便该事事小心。”
“表姐,你也忒小心过了,”王依人不满谢芜警示态度,更是对谢芜不屑,当即冷嘲热讽一番,“本以为表姐侥幸做了皇妃行事能够大气些,却未料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