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又刻骨铭心的回忆压在心头足足三十多年，如今说出来，不仅没有一丝轻松，反而疼的胃脑海一阵一阵的痉挛。
顾一寒听的唏嘘不已，觉得脸上的都有纹路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出了所有人心中同一个问题。
“她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呀？”
是呀，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让一个女人亲手折断自己儿子的翅膀的，断了他明媚的人生。
越是心疼张三月，越是对这个答案好奇。
韩长明眼神转向商心。
姑娘冷漠的坐着，眉眼间没有丝毫的触动，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敷衍的勾了勾嘴角：
“还能为什么？中邪，心理变态，神经病，虐待狂，双相症，总有一款适合她。”
韩长明听的解气，一个极其无聊幼稚的问题脱口而出。
“小姑娘，如果你是张三月你会怎么做？”
怎么没完没了了？
商心掀了掀眼帘：“一来我不是他，二来我也不可能是他。”
时南扭头看了她一眼，嗯，这冷冰冰的性子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啊。
时南看的无意，被看的人却罕见的多了心思，商心以为这一眼在警告她要给霸道总裁留些面子。
人家既然问了，她总要回答两句的。
“咳咳，”商心挠着脸清了下嗓子。
“如果……假如，我是张三月的话，我会先偷钱，再烧房，那女人挣一个我花两个，饿上三五七八天，什么病都好了。”
韩长明：“……”这角度稀奇。
时南：“……”这思路新颖。
顾一寒：“……”这办法过瘾。
商心这里还有更稀奇、新颖、过瘾的。
“我没成年，她是我的监护人，我成年了，我也是她的监护人，我就带她出去打工，让她给我挣钱，”
“她不是爱偷人吗？我就让她去夜总会，KTV当保洁，各种俊男靓女，能看不能摸，我急死她。”
“再不济，我就每天往她身上抹翔，她想造谣也好，制作小视频也好，只要她好意思出门，我就好意思接着抹。”
“真不行了，就开直播卖惨，小时候挨虐，大了污蔑，好不容易长成了，就逼良为娼给她挣钱包小三四五六七八，但凡日后在那个包间看到我了，赶紧报警……”
主打的就是先下手为强，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所有人：“……”
人世间果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假如，时南想着。
商心之所以短时间想出这么多条路，说到底还是因为和沈慧慧没有血亲关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站在旁边，能很清醒的分析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但是，作为亲人就不一样了，底线跟着亲情不断的降低，总想着要拯救她，总想着再帮她最后一次。
自欺欺人的沉沦着，到最后，不仅没能把人挽救还赔付了自己的一生。
听的眼皮直跳的韩长明坚定的看向时南，他早就发现了，三人中，就数这个懂礼貌，有分寸，性子稳重。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会在这里逗留三日，如果警方能问出原因，请告诉我一声。”
他也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中的哪门子邪性？
时南有些地方想不通：“按照您的地位，想从沈慧慧口中得知原因，应该不难。”
时南说的客气，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韩长明一个大总裁，手里多少有几个做黑活的人，撬开一个农村女人的嘴，确实不难。
狐狸一样的韩长明自然也听懂了，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
“三月快不行的时候，我去看他，问他想不想知道原因，他说不想，也不让我动手。”
“他的原话是——只要你我不问，她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就让她带着这个秘密孤老终身，陪着她一起进棺材吧。”
时南好奇：“你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
韩长明眼球不再是冷冰冰的漆黑，一抹血色弥漫了上来。
“当时我觉得三月都没了，再追究原因也没什么意思，就答应了三月，可没想到，偶尔午夜梦回，这事竟成了我的执念。”
他快60了，马上退居二线了，这次典礼，他不是非来不可。
可因为这里是张三月的家乡，因为心头这么个解不开的疙瘩，他一意孤行的来了。
他想在死之前，把这件事弄清楚，到了阴曹地府看见三月，再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他。
做个明白鬼，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