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一抹薄云盖住弯月,牛毛细雨渐次飘下,一片蒙蒙雨雾中,金色的大阵愈发光华璀璨。m.zicui.cc
萧衔蝉立于阵中,双手掐诀,片片纸张飞入阵眼,似万千雪花乘风而起,她正待试一试此阵的效果,便忽听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
天际突然裂开一条缝,缝隙如同天眼缓缓张开,苍穹如布,被刀劈开,向两边卷去,露出外界的凛风冰雨。
梁砚之立即自鹊桥殿飞身而出,长袍猎猎,不知她使了什么术法,天上的明月化作一颗珠子投入她怀中。
天空上的缝隙越裂越大,火焰舔舐画卷般露出底色,只见裂开的缝隙那处有仙人白衣翩翩,长身玉立,正是祝墨之等人。
梁砚之不屑地哼笑一声:“姓祝的,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正是你的死期,还我爹娘命来!”
说罢,不等祝墨之说话,便一手托着法宝砚台,一手掐诀向他打去,砚台中霎时盘旋出一股水龙卷,祝墨之泼墨挥毫,挡住这一击。
仿佛一个开战的信号,众鬼仆跟随梁砚之身后齐齐攻去,祝墨之身后的唐诗乎率汨罗坞诸弟子立即襄助。
梁砚之与多人同战,竟也未落下风,诸多繁杂的灵力对撞在一起,发出巨响的同时,天际亮起烟花般的灵气波。
祝墨之一个回身,躲避来自梁砚之的攻击,他提笔书写了一句法诀打过去,却是落空了,长眉紧蹙,晃眼间却突然看到底下阵法中雪片似的纸张,白纸黑字,如呈堂证供,那些轻飘飘的纸在萧衔蝉的操纵下,即将掀起一场滔天骇浪。
祝墨之压下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忙吩咐唐诗乎:“你速去除了阵中那个姓萧的!”
话音一落,攻击唐诗乎的鬼仆更多了,他实在分身无术,祝墨之见心腹大弟子不中用,自己亦被梁砚之缠住脱不开身,一边挥笔,一边怒喝一声:“宋词乎,还不来助阵?”
一道白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划破雨幕,宋词乎以绿松白玉笔为武器,就要向梁砚之打去,却突然听到师父的传音入密:阵中萧道友似被厉鬼蛊惑,你速去除了她。
宋词乎颇以为然,果然是师父,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是妖修,不安好意,她迅速转身,向下飞去。
萧衔蝉正在布阵的最后关头,额头渗出滴滴冷汗,与试验用的小阵不同,要操纵一个非常精密的大阵法并非易事,她将自己的全部神识都投入阵法,让构造成阵法的每一条符纹都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耳边纸张的沙沙声响突然被突兀的刀枪相对的铿锵声打破,金色大阵几乎被一杆长枪戳破,萧衔蝉的神识一动,胸口闷痛,她睁开眼睛,只见宋词乎的长枪被小师妹一刀挡住,大师兄二师兄都挡在她身前。
宋词乎怒道:“好啊,你们与妖修厮混一起,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接招!”
她带着一众汨罗坞弟子攻向大阵,墨字墨画皆化作水火兵器,招式凌厉,秦含玉双手握紧且停侯迎上,花沸雪与金不禁护住阵法两侧,双方顿时打得天昏地暗。
萧衔蝉立刻加快了布阵的动作,万千纸张汇聚在一起,墨字亦整整齐齐,形似渐次铺陈开的卷轴,最终变成一条直上云霄的大道,梁砚之与祝墨之正立于青云上卷轴的顶端。
看到那清晰的墨字,祝墨之愈发急切,正要出手诛杀萧衔蝉,却忽闻得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鸣叫,如仙如兽,又非仙非兽。
只见金色的卍字□□在萧衔蝉背后旋转,一支长角刺破金色绸缎似的□□,从萧衔蝉背后走出,现于众人眼前,先是长角,而后是眼睛、脑袋、四爪,□□褪去,一只巨兽显现出具体的模样,独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子尾、麒麟足——正是谛听。
巨兽昂首挺立,高过吊脚楼,盘据半个院子,甫一现身就震住了所有人。
萧衔蝉念诀:“天心自然,人心如灰。谛听谛听,真假鉴心。”
谛听坐地听八百,卧地听三千,只见它俯伏在地,而后缓缓抬头,顶着众人众鬼的眼神慢开尊口,道了一字:“真。”
萧衔蝉瞳孔猛然缩了一下,种种惨剧竟真的发生过,自听了梁砚之的诉说,她的心理就很矛盾,既希望梁砚之所说为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又希望她在骗自己,这样的话,起码没有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宋词乎喝问:“你这妖修,骗了禅师,哄得莲送归的法阵入手,如今又装神弄鬼些甚?”
萧衔蝉深深看了她一眼,抬头看向字轴顶端的一人一鬼,一手提起她的秃毛笔,身形翩若惊鸿:“道士有神传火枣,故人无字入云蓝。”
金色的灵力从毛笔尖流出,为一个个墨字描上金边,这些字化作一幕幕动起来的画,将深埋地底的惨剧与龌龊展露于众人眼前。
云蓝书!
宋词乎瞪大眼睛,这个妖修竟偷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