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淞应了陆谨的话,和他一同前往竹苑。在苑门口看见大石碑上‘静竹’二字内心不免有些无味杂陈,他上回在竹苑可是遭了罪。
竹苑清幽,空气中不时散着淡淡的草药味。宋砚清端正坐姿细细地看着书,木案旁的熏香早就燃尽,只剩点点香气徘徊在屋内不肯散去。
忽然他瞳孔紧缩,右手捂紧双眼,左手攥紧书本死死地撑着木案。宋砚清面色苍白,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就连纸张都被他抓皱抓破。
“学生陆谨前来听学……大监司?你没事吧?”陆谨作揖,抬头瞧见宋砚清伏在案桌上,颇为痛苦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了?
宋砚清抬头,对上那双带着担心的眼眸顿时愣了神,直到头上传来另一个声音,像是和陆谨说话似的。
他抽手紧紧抓住陆谨的校服。
“陆监生,大监司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秦淞赶紧蹲下和陆谨一起将宋砚清扶起。
陆谨看着宋砚清那副苍白的脸色,不免心生了担忧,他转过头对秦淞说道:“那就麻烦告诉大夫一声。”
宋砚清气息不稳,说话声都带着颤:“不用,只是旧疾犯了,休息会就好。”
“这……”秦淞犯难,他看了看陆谨。
“全听大监司的。”
陆谨想要抽手,却发觉自己双臂似乎被紧紧地抓住一般,他抽不开,只能慢慢挪动,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惹的宋砚清旧疾再次发作。
陆谨踌躇道:“得罪大监司了。”他缓缓靠近宋砚清,任由宋砚清抓着,他将空出来的双手伸到宋砚清身后,以一种抱小孩的姿势,双臂用力将宋砚清托起来,将他挪动出木案,为他腾出更多的空间。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宋砚清显然没缓过神,之后就被陆谨带到一旁的小室里。陆谨动作非常小心,面对比自己高处半个头的宋砚清他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每个苑课室后方有座小室,供大监司或者学生小憩。
里面有床榻和被褥,周遭环境每日都有下人清扫,干净寂静,很多学生到小室沾头就睡着了。竹苑人不常来,宋砚清也只是在课室呆着,倒是陆谨经常去小室歇息。
他将宋砚清安置在床榻上,因为宋砚清还在大喘气,他也不好直接抽手只得吩咐秦淞去烧点热水。
秦淞也乐意,不一会他就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然后接着又跑出去烧热水。陆谨见宋砚清浑浑噩噩,紧紧抓住的手松了些,他抽开手用热水沾湿毛巾细细擦拭着宋砚清身上冒出来的冷汗,然后将窗户紧紧关着,就这么一直照顾。
热水送来一盆又一盆,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直到宋砚清睡下,然后两个人心里揣着担忧去到辞苑总监业那把宋砚清的事情说道一遍,之后又跟着众监生去梅苑用午膳。
在梅苑时各个苑的监司和监业都得到场和监生们一起用午膳,只有竹苑大监司缺席,不免让一众监生在底下小小的讨论起来。古令仪揣着板子厉声说道:“好了,竹苑大监司旧疾发作近日就不和我们一起用膳。”
然后又跟往常一样寂静无声。
下午在去听大学士讲课的途中秦淞跑过来跟陆谨说道:“大监司还好吧,我总觉得那样不请大夫过来不太行。”
陆谨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担忧,他眉头略微一皱,转而说道:“上午跟监业说了,估摸着监业会叫大夫过去给监司看病。要不我下午听完大学士讲课去竹苑探望一下大监司,若是大监司身体好些也就不必担心了,若是不好那我再去请次大夫。”
“成。”秦淞说道。
他跟陆谨相处不由得有些舒适,倒不如说这个人跟他相处合得来,前些日子他还闹这么大事,这人都不计较现在还这般担心大监司,他打心里把陆谨当成了朋友。
大学士讲课一般申时不到就结束,剩余时间给监生们自己去藏书阁或者去各苑温习。陆谨一下课,推掉其他监生一同去梅苑温习的建议匆匆来到竹苑。
陆谨一进门就见宋砚清穿着里衫套了件竹苑大监司的外袍站在课室前发呆。
“大监司旧疾发作还在这吹风。”陆谨不禁厉声道,他脱下外袍冲上去将袍子给宋砚清套上。
怎么早上旧疾发作下午就跑出来吹风,身上衣着还那么单薄,现在入秋了,若是再惹上风寒。
“唉。”一想到这,陆谨不免叹息。
“你……”
宋砚清瞧见面前这个面容微微泛红的人,眉目清秀,眼内宛若星河。
“嗯?大监司旧疾犯了,身子可好些了?要不我去请大夫,切勿不顾身体乱跑出来,学生会着急的。”陆谨一边说,一边将人领进小室,然后将门窗虚掩。
“无碍,你课业结束了?”宋砚清脱下外袍,面上神色自若,询问道。
“嗯,结束了,担心大监司身体,就过来看看,若是大监司身体好些了,那学生就不打扰了。”陆谨收回外袍,然后穿上整理好衣襟,作揖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