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于此,师徒二人各自颔首。两人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短暂的舒缓。之所以是短暂,是因为两人又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这只是龙王家嫡系晚辈和自家阿友之间的事,那自己二人掺和进来又算是怎么回事?原本小辈间闹个矛盾,打打闹闹,就算真的动机不纯,拿你当猴儿耍着玩,说破天去,那也是小辈之间的事。哪怕出了人命,你不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当年汉景帝还是孩子时,一棋盘把藩王儿子给砸死了,又怎么了嘛?更何况现在也没出人命,人还给你放病床上处理了。可自己这俩人却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不仅来了,还放出气势,堂堂正正地走向人家门口。要是先送拜帖上来也就罢了,人可能不见你,可怎么说也算走的是礼数内。真要是人家愿意见你了,你见到人家,也不敢直接提孩子们的事,问个好,道个安,也就该撤了,人要是有心的话,询问一下下面,也能给你打个招呼。当然,这一步已经极为凶险了,因为人家的反应可能是:怎么,你不服气,还敢上门给我施压?所以,更正确的流程是,我家孩子虽然躺病床上伤得很重,但我还是上门来赔礼道歉来了,姿态得放低。而他们二人这次走的路数是:打了我家小的,我家就派出老的来了,那人家也派出老的。成功把晚辈孩子间的矛盾升级成派系矛盾。
陈守门幽幽道:“可能,阿友和龙王家晚辈,也没仇。”
林福安胸口一闷,似一口老血憋在脖颈,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本来可能真没仇,因为自己二人来了,把仇给结下了。
陈守门再次幽幽道:“阿友还说,让我们回去准备给他族谱单开一页,是不是说明阿友已经和龙王家那位,结上关系了?”
林福安只觉徒弟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扎入他的心窝。
陈守门继续幽幽道:“阿友要是两次受伤都和龙王家那位有关系,那龙王家那位,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该被焐热了,就算没被焐热……龙王身边的人也该被焐了。”
陈守门目光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脸盆,以及盆内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是那个人送来的,那个人后来更是直入龙王家,还很热情随意地打招呼。
“那个人,应该是拜龙王的。”
陈守门又指了指林书友的肚子:“我们刚来这里帮阿友治伤时,发现阿友本命纹不是被补缺回去的,而是从其它处借用,分了个均匀,给重新规整的。整个庙里,能画本命纹的只有师父您一人,我还没完全掌握,咱们阿友他自己估计也是补不了的,更别提这种化原形补缺形了,这种手段……师父您会么?”
林福安的脸都憋红了。我会,我会个大颗呆!这是阵法,这是阵法,破损了要擦去重新画的,你见过谁家阵法坏了,还能从这里借几根柱子那里借几杆旗,插回去就又能用的?
陈守门幽幽地准备开口。
林福安终于忍不住了,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你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先清理门户!”
陈守门双手捂住脸,低下头。
林福安:“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这种姿态,真的是……”
这时,林书友悠悠醒来,睁开眼。
林福安双手捂住脸,低下头。无他,没脸。
“爷爷,师父……”林书友这一觉睡得很香,他的身体被师父和爷爷调理了一下。不过他还记得之前没结束的对话,自己的师父和爷爷明显不信自己将要得到什么传承,“我真的得到了一个大机缘。”
林福安和陈守门互相对视着,没人愿意说话。难道说:“孩子,乖,你机缘没了,我们还帮你结了个仇。”
林书友握住拳头,神情激动道:“相信我,师父,爷爷,那个东西,对我们官将首很有用,是我们最需要的。等我得到了它,爷爷你就可以把它分享给其它庙,让所有官将首都能更好地除魔卫道。爷爷?”
林书友见林福安的神情,以为爷爷是高兴的,他也高兴了,误以为是爷爷终于相信自己了。受谭文彬影响,以往以正直内向著称的他,也难得开始溜须拍马:“爷爷,您不是一直想当庙首会的会长么,有了它,您就可以当上去了,多好啊!”
林福安挤出一抹笑容,握住林书友的手:“好孩子,这个庙首会的会长,爷爷也不是非当不可……现在的情况是,家里的庙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陈守门用力搓了一下脸:“阿友,师父跟你说件事……”
林福安猛地站起身:“阿友刚醒,让他再睡会儿,我们先出去。”
陈守门只能跟着自己的师父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里。
“师父,不说实话么?”
“不能说,我们已经走错一步了,不能继续走错。”
“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能回去,得有个说法。要是直接走了,事情就不算了结,金陵这边的事情不解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