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气太冷,几乎所有卖吃食的筐子都被盖了一层棉被保温,她实在摸不清那些筐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只有一个摊位前竖着一块纸板,写着“朝鲜打糕”。虽然每一个字都缺胳膊少腿,但不影响理解。
叶满枝赶紧拉着常月娥走过去,“同志,打糕怎么卖啊?”
“小叶干部,我也不知道这打糕怎么走价,你先吃两块吧,不收你的钱。“
叶满枝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对面这位把头脸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竟然是薛巧儿。
“巧儿,这打糕是你做的啊?”
对,居委会的大娘说今天自由市场要开市,我就连夜做了些朝鲜打糕,想来碰碰运气。”
市场上不让倒卖粮食,但粮食制品,尤其是她做的这种特色小吃,似乎可以卖,刚才工商所的同志在她附近徘徊了半天,也没制止她卖打糕。
姐姐,你尝尝我妈做的打糕,可好吃了!”薛巧儿的大儿子将棉帘打开,笨拙地为顾客推销他家的打糕。
那我尝一块,”叶满枝笑问,“国庆,这纸牌子上的字是你写的吧?看来你读书不错呀!刚念了一学期,就能写这么难的字了!你妈妈这学费花得值了!”
朝鲜我不会写,让隔壁张爷爷帮着写的。”郑国庆见他吃了自家打糕,紧张地问,“好吃吗?”
好吃,面皮又软又细,不比副食商店的差,我觉得你们可以卖四分钱一块。”四分是不是太贵了?"薛巧儿抗道,“一斤黏米オー毛五。
一斤黏米至少能做出二十块打糕。
豆沙不花钱啊?白糖不花钱啊?还有粮票糖票和你的人力成本呢!在副食商店买一斤打糕要七八毛呢,我觉得四分钱一块已经很实惠了。”
叶满枝把饭盒递给国庆,“你帮我装二十块打糕。”
“你能吃这么多?”郑国庆狐疑地问。
这打糕分量不小,他吃三四块就饱了。
我家人多,回家分一分就没了。”叶满枝扭头问,“巧儿,我听说市里已经给你在纺织厂安排工作了,你怎么还出来摆摊?”
黄包车夫里面的女同志占比很少,且都有养家的重担,所以市里最先给女师傅们解决了工作问题。
几乎所有女师傅都被推荐去纺织厂当工人了。
纺织厂的女工多,时下好多女孩的梦想不是读书考大学,而是考进纺织厂当工人,捧上铁饭碗。
薛巧儿设什么文化,不用通过考试就能进纺织厂当女工,也算因祸得福了。
“我不想去纺织厂上班,”薛巧儿把棉帘盖好,低着头说,“我请市里帮我重新安排其他工作了。"
纺织厂是国营工厂,正式工的待遇很好的,你放弃了多可惜啊!再说,其他车夫的工作还没着实,你放弃了这次机会以后,市里未必会帮你安排第二次工作,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常月娥用手肘捅了捅闺女,然后对那小男孩说:“国庆是吧?你替奶奶去市场里看看有没有卖擀面杖的。我上了年纪,眼神不行了。”
等孩子答应着跑远后,她才问:“是不是纺织厂那边有人说你闲话了?”
薛巧儿沉默了一阵,然后很轻地点点头。
啧,他们说他们的,你这么多年都顺顺当当熬过来了,还怕人说什么闲话!纺织厂那是多好的工作,那不比你拉车轻松嘛,放弃了多可惜啊!”
“她们嫌我出身不好,扔我东西..”
蹬三轮虽然辛苦,但大多数时候是醉巧儿一个人工作,她独来独往,听不到什么难听话。但纺织厂里是集体作业,过集体生活,任何消息都传得特别快。
她刚去纺织厂上班两天,那些过往就被人扒了出来。
而且她跟瘫痪的郑东离了婚,光明街以外的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只以为是她抛弃了郑东。
有人把她装衣服的包袱扔出了换衣间,还有人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常月娥皱眉问:“你才上班几天啊,以前的事这么快就被人挖出来了?他们说什么,你不承认就是了!”
“本来就是真的,我不承认也没用。”
常月娥四下瞅瞅,低声说:“你都从良多少年了!以前的事谁还记得清楚!你就说你在柳梢胡同里是负责烧水做饭的,其他什么也没干!”
叶满枝和薛巧儿:“:::”
这谎撒得也太没水平了,谁信啊?
“你们年轻人真是死心眼儿!”常月娥直日道,“除了你以前那些客人和你男人,谁知道你到底咋回事?当年给你体检的大夫早就不记得你这号人了。你就说你是清白的,以前那些逛奋子的男人还能有脸跳出来反对啊?你前夫就更不可能戳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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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三人成虎,懂不懂?你以后就这样跟人解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