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北堂翊为凌桑掖好了被子,又小心翼翼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正准备到外间的软塌上守着,这小半个月来皆是如此的,只有自己这般守着才会放心。凌桑抗拒他,不允他上床,他只能这般做。北堂翊正欲抬步,却被凌桑拉住了衣袖。
“我缺个暖被窝的。”说罢,凌桑松开北堂翊的袖子,挪到了床铺里边,留出了大片的空位。
凌桑暗暗叹了口气,木箱子没有被烧掉。那日被丢入火中的,不过是个一模一样的空箱子罢了,北堂翊大概早就注意到了那只箱子,甚至还知道那只箱子对自己很重要,所以才会拿这东西来刺激自己罢。
虽然能够体会到北堂翊的用意,但那件事的刺激确也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和伤害,他心中有了一道过不去的坎......这道坎让凌桑无法完全原谅北堂翊,也让他想要逃离......
北堂翊掩住心中的欣喜,三下五除二地剥了外衫,钻进了被窝,有些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了凌桑的腰上,又猛地缩了回来,不知所措。凌桑抿了抿唇,挪到北堂翊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他胸膛闭上了眼睛。
北堂翊心下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许,缓缓地又把手放了下去,下巴抵在凌桑发顶,亦阖上了眼睛。曾有多少个夜晚,他们都是这般相拥入睡的......
自那日以后,凌桑与北堂翊算是度过了几日和平又安静的时光。没有争吵亦没有温馨,每日都淡如清水。在北堂翊面前,凌桑鲜有笑脸相迎,而北堂翊又忙于出征之事,两人便没有太多的交谈。
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边的一家茶馆中。
“公主殿下。”凌桑行了一礼,脸上紧绷着。
“凌公子无须多礼,如今是嫣然有求于公子,怎敢受此大礼?”北堂嫣然连忙将人扶了起来,两人这才双双入座。凌桑虽是满腹疑惑,面上却不露一丝疑惑,只认真地等着北堂嫣然的下一步动作。
听罢北堂嫣然的一番解释,凌桑总算是明白了。
北堂嫣然与西夏王子楚乔烈早已有过几面之缘,两人甚至还互生了情愫,一起度过了甜蜜的几许时日,直到楚乔烈回西夏的前一夜,两人私定了终生。奈何对于西夏送来的求亲书,朝堂一片哗然,多半大臣认为西夏乃是小国,公主下嫁实在是委屈了,而玄正皇亦是心疼皇妹,便顺势拒绝了西夏的求亲。北堂嫣然事后才知晓这一通事情,她连忙去与玄正皇帝解释了一番,却不想竟惹恼了了玄正皇帝,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北堂嫣然别无他法,紧急之时才想起楚乔烈曾和自己提到过凌桑,他在京城遇到的救命恩人。
北堂嫣然当时并未留意太多,只知道这凌桑是自己王兄的人,救了一个未表明身份的楚乔烈也是正常。毕竟凌桑这个人可是救了自己王兄的人啊。她也便抱着一丝侥幸,只希望凌桑能够帮助到自己,把凌桑给约了出来。
“退回的和亲书怕是早已到了西夏,此战不可避免。公主且放宽心,凌桑定会鼎力相助。只是这件事,公主切莫与王爷说起。我们此去北疆,只会和亲,仗是不会打起来的,顶多僵持些时日。公主在皇城多与皇上谈谈,皇上定是因为您私自出宫,还与这楚公子私定了终生而生了气,只需多多疏导疏导,他定能理解您的。”
凌桑沉思片刻,也是想出了一些情况,心中亦暗暗下了些许计划。
北堂嫣然盯着凌桑姣好的面容,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凌公子,你——可爱我王兄?”
听到北堂嫣然的问话,凌桑愣了片刻,转而露出一抹苦笑。
“如何不爱。可,爱不能抹掉所有伤痛。——公主殿下,凌桑告辞。”
未等北堂嫣然再问些什么,凌桑站起身,快速离开了茶馆。
北堂嫣然张了张嘴,却也再未发出任何声音。她不是没听说过她王兄与凌桑的事,她也看得出她王兄是爱着这个凌桑的。但王兄不懂得珍惜,只知道欺负凌桑。北堂嫣然摇了摇头,她现在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来,又如何去管她王兄的事呢?
又是夜,凌桑与北堂翊躺在同一张被子下,两人相对无言。
好半晌,终是北堂翊打破了沉默。
“桑桑,我明日便要出征了。”
凌桑抬起头,盯着北堂翊的眼睛。“带上我——若不带我,你出征之日便是你我诀别之时。”
北堂翊看着凌桑眼睛里的坚定,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好。”
凌桑知晓北堂翊无论如何都会答应自己,这毕竟是北堂翊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