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清渊却一直不太喜欢南觅,他总觉得此人心思过于深沉,急功好利,好大喜功,又自恃有两分浅薄的天资,便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谢清渊平生最讨厌就是这种当面装得人畜无害,单纯良善,背地里两面三刀,满腹阴谋诡计之人。
别说是谢清渊,就是青莲宗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里面,别看南觅身边时时拥簇着许多人,里面又有几个是真心敬佩和依附于南觅的,无非也是碍于或迫于他是虚竹峰大弟子的身份上,轻易得罪不起。
表面上人人都称一声南觅师兄,谁又知道背地里是如何看待他的。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何时区区一个弟子也敢逾矩,把手伸到紫竹峰去了。”
谢清渊脸色一沉,显然极为不满南觅的做法。
且不说楼陌尘到底是何处何故得罪了南觅,但南觅拜入青莲宗这么些年,何必去为难一个才入宗门没几年的师弟。
何况算起来,南觅也算不上是楼陌尘的正经师兄,徐长风和沈思白亦非师承一脉,只是同门师兄。南觅是虚竹峰的大弟子,而楼陌尘也是紫竹峰的大弟子,都是大弟子,谁也不比谁高贵。
就算楼陌尘真的做错了事,也该由沈思白管教,远轮不到一个南觅来越俎代庖。
要么是认定了沈思白不会为楼陌尘出头,要么就是觉得紫竹峰没落了,便以为可以逾越规矩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思白再不济,就算此生修为不能再有丝毫进益,只要灵脉没有彻底被摧毁,修为就还在,九境九阶的实力,放眼整个青莲宗,依旧无人能敌。
“师兄别急,我这就把人带过来让你发落。”
谢清渊说着,就要动身前往虚竹峰带人,沈思白连忙出声制止,道。
“急什么,先看看徐师兄的态度,毕竟是徐师兄的爱徒,又是倍受倚重,前程锦绣的年轻一辈,倘若罚得重了些,岂非是在徐师兄心头上割肉。”
“那就这么算了……”
话未说完,谢清渊突然明白了沈思白的意思。
南觅可不比楼陌尘,一个是宗门看重的好苗子,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平庸弟子,孰轻孰重,会偏向谁,显而易见。
但沈思白这里也不可能不给个说法,不然便显得排挤紫竹峰势弱。
沈思白罚得重了,必然会招致许多人不满,而罚得轻了,又会给人留下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反而叫其他人从此以后更加看轻楼陌尘。
只有让虚竹峰的人自己处置,给沈思白一个交代,才是最合理的。
“我明白了,师兄这是以退为进。”
谢清渊笑嘻嘻道,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就你聪明,先前怎么没想到呢,好还不是要我点出来才晓得。”
沈思白不禁哑然失笑,道。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
“师兄是住在我这儿,还是要回紫竹峰,但楼师侄就留在我这儿吧,来回折腾,太麻烦。”
“我不回紫竹峰,今夜就在这儿守着他,要是夜里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应对。”
“要不还是我来吧”。
谢清渊可知道沈思白的身体不比以前了,今日劳心劳力,该好好休息才是。
“不用,他是我徒弟,合该我护着他的,谢师弟,打搅了你的棋局,实在对不住。”
沈思白这时才记起自己把谢清渊抓来给楼陌尘看病了,可谢清渊原本一个悠悠闲闲的下午就被自己搅得一塌糊涂。
“无妨,等改日师兄陪我下棋便行,就当是赔给我了。”
“师兄,我们快有半年没有在一起对弈了吧。”
谢清渊脸上流露处些许怀念之色。
“差不多,等我得了空闲,一定好好陪你下一次,也让师兄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进益。”
沈思白心下一软,便应了下来。
得了沈思白的承诺,谢清渊显然极为高兴,走路都带着风,高高兴兴地回了另一间屋子歇息。
等谢清渊离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墨色之中,叫人窥不见全貌。
翌日,天色微明,晨光熹微,暖暖的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渲染出柔和的光晕。
沈思白坐在不远处的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闭着眼小憩。
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声响,沈思白一下醒了过来。
几步走到床边,正好对上楼陌尘的视线。
“醒了,还觉得难受吗?”
楼陌尘眨了眨眼,终于确定在他眼前的人就是沈思白,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冷漠,更多的是惊讶。
师尊这是守了自己一夜吗?
楼陌尘垂下眼眸,心绪复杂,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是他那高高在上的师尊守着自己。
一时之间,楼陌尘没有说话,气氛有一丝淡淡的凝滞。
沈思白也不在意楼陌尘的回答,径自伸手去试楼陌尘额头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