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聿醒过来之后，很快就有人通知了唐鹤年和唐渊渟，他们也都放下心来。
唐渊渟直到晚上才抽空看了看唐聿，知道他恢复记忆了，有点惊讶。淡声问过他是不是那一年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唐聿点头，年轻俊美的脸被昏沉的灯光撒了阴影，看不清表情，
“他当年那么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
唐渊渟握拳，他深知omega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不会比自己这个alpha父亲低。
“是，都是我的问题。他只是想，保住宁宁而已。而且他是被宁轩利用的，他不知道宁轩的目的是要监视唐时。”
唐聿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即使过去二十年里他失去了他和omega相处的记忆，可每次想到omega和宁轩合伙监视唐时，丢下他，他就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父子二人如今都受了伤，公司的事撂下不少，唐渊渟又和唐聿交谈了一会儿。
又想起他刚刚来的时候，方家的小方荨红着眼睛跟自己打招呼的样子，皱了皱眉，
“方荨如今也毕业了，工作也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病房门口，一个小omega手里端着一盘相当丰盛的晚餐，因为样式多，重量也大，两条细细的胳膊微微颤抖。
听见门内两个alpha和自己有关的谈话，还是忍不住站住了。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可是……可是他真的想知道唐聿哥哥心里的想法。
方荨压下心里的负罪感，端着盘子的手捏紧了餐盘不锈钢的材质。
门内alpha一贯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他的耳朵里。
“如果林澜还在，您会选他吗？”
唐渊渟怒了，呵斥儿子，“你说什么混话呢！”
唐聿并不害怕alpha父亲，今天索性就一次性说清楚，“您别急着生气，您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当初林澜处心积虑接近您，您接受他了吗？”
提到林澜，唐渊渟脸冷了下去。他对林澜没什么好印象，当初也不过是在一些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但没想到他会算计到自己头上，怀上唐聿。
唐聿像是没看见父亲的脸色，自顾自说了下去，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如果在我出生之前您就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不会还有机会出生的。”
唐渊渟没说话，因为小崽子说的的确是他心里想的。
当初如果不是他在军校一年多才回家，回家的时候小崽子已经会爬了，他只能接受小崽子，小崽子是不会出生的。
“唐聿，”唐渊渟看着早已经长成大人的儿子，“你的出生的确在我预料之外，但是你是我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方荨站在门口，心揪紧了，有点心疼。
唐聿哥哥的omega父亲是当年林家的公子，这在京圈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没想到，唐聿哥哥，竟是这样出生的。
门内父子俩的交谈还在继续。
“我知道。”唐聿点头，他对林家没什么感情，也很清楚林澜把自己生下来的目的。他知道爷爷和他的alpha父亲从来没有因为他的生父而对自己有过隔阂。
“所以我想让您推己及人，方荨是您硬塞给我的，您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门没有关严，alpha说的话清晰可闻，门外的小omega心里一酸。
就算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是唐叔叔要求唐聿哥哥和自己结婚的，所以，所以唐聿哥哥，其实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啊……
唐聿还在说着，“我是您儿子，您很清楚，就算是那个omega现在怀孕，只要我不愿意，他也是不可能有机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更不要想和我结婚。”
儿子说出这种话，唐渊渟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
“浑小子！你说的什么话！”
还要继续骂，被唐聿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
“如果现在有除了小乔哥哥以外的omega给你生孩子，你会要吗？”
唐渊渟瞬间偃旗息鼓，这个问题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除了他的桥桥，不可能再有别人生下他的孩子。
一时门内门外都陷入了静默。
方荨端着盘子的手已经酸疼到麻木了，可心口的位置传来的疼痛却不可忽视。omega脸色苍白，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听到了什么。
明明alpha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可是传到脑子里都理解不了。或者说是理解起来心太疼了。
疼得他快要哭了。
可是唐聿哥哥不喜欢他哭的。
方荨下意识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跑，刚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手里还端着alpha的晚餐，胳膊抖得不像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沉重的餐盘放到了门口的椅子上，低头的一瞬间，一大颗眼泪已经砸到了晚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