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殷宁几乎是即刻朝他投去了个“你是在开玩笑吗”的眼神。
“今晚的雪应该不会停了，你刚刚在车上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所以，你一个人待在司衍那里，我有点不放心。”
说话的同时，言褚墨迈开了修长的腿，朝着殷宁走了过来。
他倾俯下了身，半跪在了殷宁的面前，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殷宁的额头。
“而且，如果你失控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制止你吗？”
多年前的一个风雪之夜，一场车祸带走了殷宁的母亲后，她就对风雪之夜产生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几年前，殷宁和言褚墨在搭档执行一次任务时，恰好也是个风雪之夜，殷宁的PTSD发作，先是陷入了惊恐警觉，接着失控地向周围的人进行攻击。
当殷宁恢复了神智时，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地刺入了言褚墨的左肩。
这个秘密，目前就只有言褚墨和殷宁的心理医生知道。
“我自己的状况我很清楚，你不用留下来陪我。”
殷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言褚墨的触碰，将最后一点衣物收拾好后，重重地合上了行李箱，将拉链拉上。
见状，少年自嘲地弯了下唇角，随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南珂，你现在是有意在回避我吗……？”
他转了个身，踱步回到了落地窗边。
漫天的飞雪成为了他的布景，金丝框镜下，那双如古玉般寒凉的眼眸隐隐滑过一抹怅然之色。
其实很早以前，言褚墨就已经感觉到殷宁有意在回避他了。
具体为什么回避，其实他也心知肚明，但却一直没有戳破。
可现在，他感觉殷宁离他越来越远了，就好像如果他再不去抓住她、她就会彻底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一样。
“是因为……凌槿夕吗？”
言褚墨微抿薄唇，终究是说出了口，浅淡轻薄的音调，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西霂，既然你主动提起了，那么是该说个清楚。”
几秒后，一道冰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起。
殷宁仔仔细细地将行李箱的防盗扣扣好，接着从地毯上起身，迈步走向了床头柜。
“我们陪伴彼此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我早已将你看作是至交好友、甚至是家人。”
殷宁面不改色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检查确认了一圈后，将这把手枪别到了另一只腿的腿环上。
“凌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应该关心、陪伴的人是她。至于我，是你的搭档，又或者是挚友，你的举动早就已经越界了。你不避讳，那我只能主动回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果然，还是因为凌槿夕……南珂，你明知道我是不得已才……”
言褚墨的话才说到一半，殷宁就已经朝他投去了一道淡漠的视线。
“西霂，你应该知道我也即将要联姻了吧。”
这一句话，直接将言褚墨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殷宁漫步来到了少年的面前，她取下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递还给了他。
“今晚的这些话我就当做从来没听过，西霂，你是我的挚友、家人，一直都是。”
言褚墨没有立即接过外套，他朝前迈了一大步，拉近了与殷宁的距离。
此刻，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步。
浓浓的阴云将少年那双古玉般的瞳眸镀上了一层暗色，他执起了殷宁的一束丝发，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在这束黑发上落下了轻柔的吻。
“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会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所以，南珂，先不要急着推开我……”
*
当殷宁从后花园溜进司衍的宅邸里，已经是凌晨了。
无论是今晚的这场雪，还是言褚墨说的那些话，都让她的心情无比烦躁，难以入眠。
半小时后。
虽然一楼大厅内一片漆黑，佣人都已经休息了，为了万无一失，殷宁还是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她睡不着。
想找瓶酒，用酒精麻痹自己。
鎏金的轮椅碾过光滑的地板，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娇的“喵~”。
“是你啊……”
尽管在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团生物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殷宁还是认出了这只中午害得她被烫伤的大橘猫。
“喵喵~”
这只橘猫仿佛知道殷宁要去哪，主动带路，将殷宁朝着餐厅的方向引去。
准确说，是带着殷宁朝着囤放猫粮的方向引去。
“是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