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的问话，每一句都符合一个女儿对父亲的质问。
纪建业看着纪璇，一句话没说，但紧绷的神情却明显有所放松。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差点就以为纪璇发现了什么。
过了差不多七八秒，纪建业沉声说，“确实是我经营不善，那个时候我本来想投资一个新能源项目，股东们都不同意，我就私下挪用了公司的钱，我本想着，等到我赚了钱，他们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谁知道……”
谁知道赔了个精光。
纪建业欲言又止，一脸难色地看着纪璇。
纪璇别开脸，眼底的难受比他更甚。
纪建业，“不管怎么说，都是爸对不起你跟你妈。”
纪璇淡声说，“我妈不会原谅你的。”
纪建业道，“我知道。”
纪璇说，“我妈前几年被那些债主逼得差点跳楼。”
这点是真的。
有几个债主，总以为纪建业给赵玲和纪璇留了钱，所以就找了几个专门要债的那种人上门要钱。
砸东西，泼油漆。
那段时间，赵玲不抗压，想到了死。
她以为，只要她死了，就是人死债销，纪璇就能活得轻松一点。
打消赵玲这个念头的人，是那个要债的带头人，他跟赵玲说，“你死了也没用，你死了，我们会跟你女儿继续要钱。”
想到这儿，纪璇对纪建业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见纪璇说完这句话后神情变得晦暗，纪建业伸手落在纪璇手臂上握了握，“璇璇，爸现在有钱了，爸会弥补你跟你妈妈的。”
纪璇掀眼眸，“你怎么会去了毕昇？”
纪建业神情淡定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总的来说，就是我帮了余总一个小忙，然后他非得报答我，所以就……”
纪璇，“明白了。”
纪建业，“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跟余总也有交集。”
纪璇说，“嗯，有过一次合作。”
听到纪璇的话，纪建业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道，“余总很赏识你。”
纪璇接话兴致不高，“嗯。”
说完，纪璇顿了顿说，“回去吧。”
纪建业看着纪璇叹口气，“行，你要是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两人从射击馆出来时，刚刚在里面接触过的男人正在门口打电话。
瞧见两人，男人主动点头打招呼。
纪建业迈步往男人跟前走，男人挂断电话跟纪建业说话，“不再玩会儿？”
纪建业客套道，“改天吧。”
男人绅士颔首，把目光落在纪璇身上，“什么时候想玩，随手来找我。”
纪璇，“谢谢。”
男人，“客气。”
回程的路上，在途经一个蛋糕店时，纪建业让纪璇靠边停车，一路小跑下去给纪璇买了个草莓蛋糕。
看着纪建业走回来时扬笑的脸，纪璇落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
她实在是好奇，一个人到底怎么能演戏演得这么像。
如果她不是听到赵玲亲口所说，她大概即便再恨他，也不会觉得他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纪璇思忖间，纪建业走到副驾驶前拉开了车门，略显局促笨拙地把手里的草莓蛋糕放在了副驾驶座椅上，“我听公司的小年轻说，这家的蛋糕做得不错。”
纪璇垂眸，扫过副驾驶位的蛋糕。
草莓的。
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
“谢谢。”
看到纪璇表情有所动容，纪建业嘴角绽开一抹笑，“你喜欢就行。”
说完这句，纪建业走到车后排俯身上车。
大半个小时后，车抵达纪建业住的小区。
纪建业身子往前倾了倾说，“璇璇，要不要上去坐坐？”
纪璇侧头看他，面无表情，“不了，改天吧。”
纪建业难堪的笑，“行，行的。”
话毕，纪建业推门下车。
目送他走到小区门口，纪璇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忽然降下车窗喊住了他，“爸。”
纪建业身子一僵，回头，“嗯？”
纪璇，“您再给我点时间。”
纪建业如鲠在喉，朝纪璇摆手。
车驶离纪建业小区，纪璇掏出手机给伍姝发了条信息：伍侦探，帮我个忙，盯着纪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