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位不染尘埃的隐士。它以案形结体为常式,主要的造法不外乎夹头榫和插肩榫两种,如同古老的秘法,代代相传。
插肩榫结构,我们俗称宝剑腿结构,如同古代侠客的佩剑,锋利而内敛。这种结构的酒桌档次较高,如同一位出身名门的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它常有优美的壸门曲线,如同美人纤细的腰肢,婀娜多姿。复杂多变的足部雕饰,如同精美的纹身,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带有拦水线,明式家具中常见的一种装饰线条被称为拦水线。这种线脚的主要作用在于防止酒水或菜汁溢出桌面,沾染衣物。通常情况下,这种设计会出现在各种饮膳之用的桌案上,沿桌面边缘高起一线,既美观又实用。
眼前的这件插肩榫酒桌,同样以案形结体,案面采用攒框打槽平装面心板,工艺精湛,一丝不苟。边抹冰盘沿上部平直,如同君子的品格,正直而坚定。之后急速向内削成斜面,如同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底边压一条厚实边线,如同画龙点睛之笔,更显稳重。边抹下牙条极窄,与边抹冰盘沿形成错落有致的立体视觉效果,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如同一位精明的商人,算计得恰到好处。
酒桌的腿子采用插肩榫与桌面接合,如同恋人紧紧相拥,永不分离。窄窄的牙板由直线转自然流转的弧形与腿足相交,如同天鹅优雅的颈项,曲线优美。
这件酒桌最出彩的莫过于修长的腿足中央起的这一条线,这叫做一炷香线,由上而下贯穿到地面,犀利有力,分外利落醒目,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它使得整张酒桌整体简约而流畅,整体格高神秀,超逸空灵,如同一位得道高僧,超凡脱俗。
“陈阳,你看到眼前这张酒桌了吗?”宋青云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带着几分难抑的兴奋,然后沉声说道,“这张桌子,就是京城木器行里那些老匠人们常说的金邦铁底!”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把话音拉得又深又远,仿佛在诉说辉煌往昔。
“金邦铁底?这又是什么意思?”陈阳立刻被激起了好奇心,眉毛轻轻扬起,抬头望着宋青云,目光里既有一些疑惑,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求知欲。
宋青云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早已预料到对方会问出这一句。他从容不迫地伸出手指,缓缓指向桌面那结实稳重、透着些许历史质感的纹理,目光随着指尖滑过桌面,然后语调低缓而略带抑扬地解释道:“‘金邦铁底’,听名字就知道,这是老京城硬木行里极具讲究的一种说法。”
他顿了顿,看到陈阳正目不转睛地听着,又继续说道:“老话里,‘金邦’指的是黄花梨,而‘铁底’就是铁力木,这是两种明清家具制作中极为珍贵且实用的木材。黄花梨木料稀少华美,用它做主要结构,无疑会让整件家具看起来精致又高贵。而铁力木虽然质地沉硬,但木性极稳,通常被用来做辅料穿带,既能增加支撑力又具备高强度。”宋青云轻轻敲了敲桌面,像在验证着自己话里的每个字。
“京城木器行有句话,是这样形容金邦铁底的,”他说着,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神秘而得意的笑容,“金章玉句铁骨相,三分风韵藏黄花。”他故意放缓了语速,似乎想让这些字句在空气中徘徊片刻,好让陈阳细细品味其中的古韵。
然而,陈阳还是显得若有所思,他皱了皱眉头,“黄花梨和铁力木结合真的有那么好吗?就因为这个,老匠人们才称它为金邦铁底?”
宋青云见状,哈哈一笑,像是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学生提出了一个不错的难题。他正了正神色,语气更加认真起来:“当然好了!你不知道,铁力木作为传统硬木材料,不但货源充足,而且它的大料存世丰富,再配上黄花梨那种细腻的纹理,二者相辅相成。也正因如此,在许多保存完好的明清黄花梨紫檀家具中,往往可以看到铁力木穿带的身影。这么来看,咱们今天眼前这张黄花梨和铁力木插肩榫结合成的酒桌,便是典型的金邦铁底制式!”
听宋青云跟自己解释了这么多,都是自己之前不知道的,陈阳不由一翘大拇指,“服了,果然是京城出来的孩子,见过的确实比我们这些人多。”
宋青云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小时候啊,我跟我二大爷去故宫里玩,当年故宫里有不少这样的明代桌子,我当时带了一口袋玻璃球,就手痒了一把。”
“在这挡水线附近,我把玻璃球轻轻往桌面上一推,结果你猜怎么着?推过去了,它居然自己又滚了回来!哈哈哈!那时候我还觉得,哎,这桌子不就是个绝佳的‘弹球场’吗!”
他说到这里,自己乐得哈哈直笑,似乎整个人都飘回了孩童时代。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结果自然是被故宫的工作人员发现了!那会儿他们可严着呢,直接拎着我衣服领子,把我給‘押’到我二大爷面前。”
宋青云边说边用手去比划情景,“就跟我二大爷说了一句话,‘管管你家孩子,他把明代黄花梨桌子当弹玻璃球的玩意儿了!’”说到这儿,他笑得更狠了,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