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胆小鬼呢?谁是胆小鬼?”孩童清脆明亮的声音含着明显的恶意,伴随着一阵阵的笑声,不停的地在我耳边环绕着,宛如恶魔对我嘲讽。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双手不停地颤抖,笑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害怕与恐惧从心底蔓延着,我听见了尖石划破皮肤的声音,鲜红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那群孩子的尖笑声和远处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有那句话:“这孩子真是令人厌恶啊,他怎么还不去死呢?”我感觉开始窒息,本应流转在体内的血液仿佛在一点点的被人抽去,身体冰冷的像具尸体,无法睁眼,无法呼吸,也无法辩解。就像被谁抛在了海中,引力使我愈沉愈下,阻力使我难受至极,海水包围着我,拉着我向海底去。
“叮――”我哄得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才恍然回神,毕竟是梦,没有必要沉浸于此。叠好被子后从衣柜里掏出一套校服,套上之后感觉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很丑。我快速的奔向学校,在拥挤的人群中悄悄的穿进门口。今天意外的起迟了,早餐也就没有去吃。我将自己缩在角落,听着老师一如既往用着死气沉沉的标准音调念着书,同学们小声的抱怨和窗外车流的声音在我听来格外大声且刺耳,仿佛在提醒我是个怪物。我抿紧嘴角,轻轻地查看那些课本与用品,半晌,我并没有看到那些对我极为排斥的话语出现,缓缓将脸埋在书后面,暗自庆幸着。
我是一个从从实验机构中诞生的人,不过还孩提时代便开始了对我的实验。我一次次看着鲜血从四肢淌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断地进行在我身上的实验,大概是在五岁便停止了。那时作为半成品的我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类的感官,工作人员说我的身体不足以让实验继续进行下去,打算“扔掉”我。我的父母设计将我送了出去,也许是极少见面,我并不关心他们的生死,也不恨那里的人,尽管这听起来很是丧心病狂。
“今天来了位新同学,我们鼓掌欢迎他进来!”老师用稍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从一堆课本后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的人。新同学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刘海被他特意分开,露出了一双似乎一直含着笑的眼睛。他貌似对谁都在笑,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个笑着的男生,谁都没看。也许是光线和角度的问题,或许是因为男生本来就如此,我认为他很白,也很好看。男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笑着侧身:“我叫白徯,谢谢大家的热烈欢迎啊!”老师面带笑容的鼓掌,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徯的身高,斟酌了片刻便说:“白同学,你可以坐倒数第二排吗?你实在有点过高了些。”“当然没问题!”我听见他这么说着事情,视线却停在我身上,那眼神中没有排斥与恶意,我确信。“不过老师现在应该下课了吧?”白徯佯装惊讶地询问,“大家看上去都想下课了呢!”老师点点头配合的宣布:“那下课吧!”我忽然觉得难受,又埋下头皱皱眉,四周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嘈杂了。
不过半分钟时间,那男生又将视线放回我身上,脚步声格外轻盈,他在靠近。
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了。
我将自己缩的更小,那男生对于我来讲太过耀眼了,我像一只受惊的动物一般拼命将自己缩在阴暗处,渴望有惧怕着他。白徯似乎是靠在我这桌边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又轻敲了一下我的桌子道:“同学,你是叫明熙吗?这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我讶于他话中的那种自来熟,缓缓的抬起头,我听见自己在说谢谢,他又笑了一下,眼角上挑着一颗虎牙露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像闪着光一般,闪着一种温暖的光,我记不得他后来又给我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当时他像一根棒棒糖,放在我手心上,又揉了揉我乱蓬的头发,不过我现在最清楚的还是他对我说的――
――“既然我的后桌经常记不得吃早饭,那么以后明熙同学的早饭就由我来负责了哟!”
那天上午白徯他就这样从我心中撬开了一道小缝隙,一点亮光投射在阴暗的内心,明亮的,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