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黑沉沉的,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略显萧瑟。
饭局过半,李秋子和陶惜便在群里嚷嚷着要回医大。
许欣欣没办法,只好扯了扯程野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时间有点晚了,要不然你先送我的两个室友回去吧?她们是住校生,不能在校外逗留太久。”
“行,你说什么我都依。”
宠溺的话说完,程野思量片刻,起身走向南悦:“能麻烦你跟我去找老板娘结下账吗?我和她比较难沟通,你来就不一样了。”
南悦微愣,心里有些没数,但看在他和迟瑾深从小相熟的份上,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好吧……”
“多谢。”
程野把客气话说得极为礼貌,背地里却暗暗冷笑,想着待会该如何让她在迟瑾深熟悉的人面前出丑。
要知道老板娘从认识他们开始,就认定迟瑾深和程愿是一对。
他得让南悦知难而退。
无视迟瑾深担忧的眼神,程野直接往后院走去,以至于南悦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走后,剩下的几人简单收拾起桌上的‘残局’。
餐馆的后院小而温馨,角落处摆满了清一色的陶瓷坛,两道鲜明的身影在它们之间忙碌地穿梭着。
尽管有人走近,他们也没有一点反应。直到程野伸手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这对老夫老妻才意识到有人来。
他们连忙直起身,两双布满老茧的手朝程野和南悦不停地比划着,脸上合不拢嘴的哑笑一点也不刺眼,反而平易近人。
南悦全程都在任劳任怨地充当翻译的角色,努力做出每个词汇的表达动作。可程野说的话总是牛头不对马嘴,让她很为难。
几番下来,她可以确定,他根本不是让她来帮忙的,分明就是在变着法整她,害得她常常词不达意,有时候就连动作也呆滞在那好久。
“奶奶,您和爷爷不老说想吃瑾深和小愿的喜糖吗?要不您亲自去问问瑾深?”这话程野是故意编给南悦听的,“您向来看好他们,他们兴许也不会叫您失望……”
他长篇大论说了好久,南悦选择性失聪,自顾自和老板娘畅谈着其他事。
「姑娘,你是瑾深的心上人吧?」
南悦怔怔,却没忘记点头。
「不瞒你说,奶奶以前一直想让瑾深和小愿在一块儿,因为在奶奶眼里,他们非常的般配。」
原来程野刚才说的有一句,不是夸大其词……
「可有一年,那孩子喝得烂醉跑来发酒疯,手里死命拽着一张照片,嘴里念念有词。奶奶听不见,但能看出他是在喊谁的名字。那时候奶奶就明白,他有一个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去表达爱意的人。姑娘,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别让他等太久,他爱你不得,会很痛苦。」
「奶奶,您放心,他如今是我的枕边人,永远不会再爱而不得。」
老板娘满目慈爱,打心底喜欢眼前这个直言不讳的可人儿。
「奶奶相信你。」
她们聊着程野看不懂的天,他每每想要打断,都被一旁同样处于状况外的老板拦住。
约莫十分钟过去,程野才稀里糊涂地付钱,然后向他们道别。
“南悦,你到底在预谋什么?”
回返的路上,程野叫住了心情较好的南悦,玩世不恭的笑容烟消云散。
“瑾深执迷不悟地围着你转,我无话可说。但你无缘无故接纳他,亲近他,我真的是难以理解。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改恶从善?”
他说的话尖酸刻薄,充满敌视,还舍去了委婉。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南悦可以理解他言语中的冒犯,但绝不苟同,“我是做了什么恶事让你对我这么有成见?我好像没对瑾深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吧?”
记忆中,迟瑾深从来都是默默守在她身边,未曾向她道过一句喜欢。既然如此,当初她和他保持距离应当是于情于理的,怎么在他人眼里反倒成为了无情无义?
她冤枉得很。
听到她的反问,程野冷笑一声:“南悦,我真佩服你。瑾深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难道看不见吗?你现在知道珍惜了,早干嘛去了?他在你这尝到的苦头已经够多的了,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他行吗?”
“他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能回报多少?你永远不知道他……”
总觉得剩余的话多说无益,程野烦躁地止住话头。转瞬间,他又用恶狠狠的语气警告道:“南悦,你记住,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悦听得头疼,配合性地回了两句:“程野,在我看来,你误解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既然问心无愧,便无须向所有人保证和证明我是真心想要对他好,包括你。”
除了迟瑾深以外,她不会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去向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她如今的改变。
这是她认定的道理。
程野暂且信她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