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桓醒的时候眼前是花白的，不仅眼前花白，连头也是昏沉钝痛。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才慢慢浮现。
宗昀回来了。
虽然他不知道宗昀怎么就回来了，可昨天晚上，这个男人带着戾气把他死命抵在床上的时候，他知道，宗昀很愤怒。
身体就像散了架，每一根筋骨都向他表达着痛苦。
“醒了？”
郁桓目光微顿，极慢极慢地转过头，宗昀穿戴整齐站在一边，目光阴阴地盯着他，让他不禁有点背后冒冷汗。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见宗昀看了他一会儿，大跨步走过来，向他伸手——
郁桓一下子想起宗昀昨晚把自己的腿用力压向肩膀，那种筋骨都要撕裂一样的痛感。他下意识用手挡在脸前，肉眼可见颤抖着退了一些。
宗昀的手在半空生生停住，墨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痛意，随后他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样子，一下打开郁桓挡在脸前的手，眯起眼睛，道：“我还以为陛下有多长进，看来还是和一年前一样。”
郁桓被打的身子一晃，抿嘴了一会儿才抬起眼，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陛下没想到我会回来？”宗昀冷冷一笑，“也是，你一定以为我死在外面了吧。”
郁桓惊慌地看向他，目光中都是焦急与委屈，“我没有这么想过！你走后，我……我……”
他用力攥紧被角，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尝出了一点血腥味才小声道：“我很想你……”
宗昀目光一滞，他似乎没想到郁桓会说这样的话，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郁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委屈又无助地看着他。
就像只小羊羔一样。
可谁能想得到，这只小羊羔在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一刀呢？
郁桓看见宗昀的目光还是那样冷冷的，似乎比刚才更加冻人。
“哦，”宗昀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漫达眼底，“讨好的话昨天晚上已经说了很多了，现在不用说了。”
郁桓瞪大了眼睛，颤着声音道：“宗昀……”
“昨晚可不是这样叫的。”宗昀打断他，无不恶意道，“忘了吗？昨晚叫的是子清哥哥，一边求着一边哭着叫的呢。”
“宗昀！”郁桓用力把手边的茶杯扔过去，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是你用药！你卑鄙！”
宗昀一闪身就躲了过去，想起郁桓昨天晚上缠着他不放用力索求的样子，他不禁舔舔嘴唇，眯着眼睛打量着郁桓，道：“怎样，这就不装了？不是刚刚还说想我么，现在就对我摔茶杯了？”
郁桓不知道宗昀为什么会成这样，曾经的宗昀对他满眼疼惜，言语行为都是疼宠，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戾气，羞辱的语言就像是一条毒蛇，每一口都咬得他鲜血淋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我以前疼着你，护着你，可你好像并不需要。”宗昀走过来，捏起郁桓的下巴，冷笑道，“哦不，好像也是需要的，只不过用过就扔了。”
他一字一顿地，“郁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垃圾对吗？你想扔就扔？”
郁桓用力摇头，面前的这个人这么陌生这可怕，他从那双冷漠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满眼委屈。
郁桓忽然反应过来，宗昀可能不喜欢自己了。
或许……还恨自己。
“当初离开你说想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郁桓的眼泪不住地流，“你说你支持我，可你现在……”
“陛下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宗昀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瞥了郁桓一眼，“如果你想让我不再染指你的皇位，你直接说啊，何必用这种手段，生生在我心口刺上一刀呢？”
郁桓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啊……”
“自我出关，你就下了杀我的命令，可惜我居然逃了出来。”
“你是不是好失落啊？”
“我没有！我没有！”郁桓高声道，因为昨晚叫得太沙哑，他的声音如破风箱，非常难听，“我从来没有下过杀你的命令！”
宗昀冷冷的，“那是谁胆子那么大，又带着那么完备的计划来刺杀朝廷命官？”
电光火石之间，郁桓想起了一个人。
他长了好半天的嘴，最终用力抿紧。
这一举动在宗昀眼中无疑就是默认，他明明已经猜到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再问一遍，期望有一个反转。
可真相就是那样血腥残酷。
郁桓的眼泪滴到了他的手上，带着温热。
从前郁桓一哭他就心疼，就忍不住去哄。
如今他还是下意识想给郁桓抹眼泪，但胸口的闷痛迫使他将动作生生摁下。
宗昀，你不能再这样了。
他松开了郁桓已经被捏的发红的下巴，附身在郁桓耳尖舔了一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