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沐府议事堂——
大堂的高座上此时围满了人,而坐于最中间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可怖。
永定侯勃然大怒,“啪!”的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水直撒了一桌。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冷冷的声音飘来,沐枫朝向议事堂中央扫视过去,眼神如同冷冽的冰雪,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沐云轩、沐云泽二人跪在了殿中央。而沐云秋同主母江云雪则坐在一侧旁听着。
从头到尾一直哭哭啼啼的秦笙歌,虚弱的身子被丫鬟雪兰搀扶着,同样站在中央,眼眶通红,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父亲,母亲,昨日是我与云泽的大喜之日,却不想他竟在深夜私会这个男子!求父亲母亲,定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秦笙歌一边控诉着,一边潸然泪下,哭的连身子都在颤抖,而妩媚的凤眼里却隐隐浮现得意之色。
“云泽!你糊涂!你何时不能去见云轩,非要在昨夜大喜之日去寻他,你难道不知这么做,会让笙歌误会吗?!”
永定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父亲,儿子,儿子昨夜喝多了,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是因为婚宴上没见到云轩,便想前去问一问,儿子绝未做过半点对不起笙歌之事……”
沐云泽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抬眼便撞上沐枫阴鸷的目光,一时间冷汗直冒。
他清晰记得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是自己一时昏了头,竟想借着酒劲轻薄他朝思暮想的弟弟。
可他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去得罪丞相之女,又失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毕竟他的大哥与弟弟都嫁了人,唯有自己是被留在了府中,未来继承家业的,也必定是自己!
故而在几番权衡之下,他只得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
他必须得到权势和地位。
只有这样,才能将更多的美人收入囊中。
而他谗了多年的沐云轩更如同被钉在粘板上的鱼肉。
一个下堂妃的身份,此生注定孤独一生。
得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哪怕今日他做了这毫无担当的推脱与辩解。
哪怕从此会让沐云轩觉得自己薄情寡义。
他都必须这么做。
“可他若真是你弟弟,你若只想询问他不去婚宴的缘由,那也不至于,不至于抱在一起吧!夜半三更的,我还以为是你私藏府中的男宠!父亲,昨夜有下人跟在云泽身边,不妨让他们来评评理。”秦笙歌仍旧捂着脸嘤嘤抽泣着,听完沐云泽漏洞百出的说辞,忽而主动提议道。
话音刚落,一名下人就被侍卫适时地推搡着拉扯进来。
一进门,众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了门口。
中年男子见状蹙了蹙眉,神色不耐道:“昨夜你跟着云泽,那便由你来说,我这孽子昨夜到底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回……回侯爷……”那小厮弯下腰,径直跪了下来,额上俱是冷汗:“二公子昨夜酒醉,意识不清,将三公子认成了新娘,想与之洞房花烛……然后……然后阴差阳错之下,是三公子并没有推开他,还,还做了些恕奴才都难以启齿之事……”
“你胡说!我没有!”沐云轩苍白着脸,难以置信道。
“荒唐!”永定侯闻言脸色铁青,拂袖一把扫落桌案上的杯盏,碎了一地。
“我说云轩啊,怎么你嫁入王府,王爷就休了你,你回来了,竟又惹得你新嫂嫂不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请了一尊丧门佛回来呢。”坐在一旁的沐云秋听到这意外之喜,一时间直笑得合不拢嘴,好看的薄唇吐出一个个冰冷的字眼。
他正愁没有沐云轩的把柄在手,待王爷问起来自己还得寻几个由头去圆说。
如今沐云轩竟会被误解,被人诟病,被人斥责做出颜面扫地之事。
令他本就糟糕的名声再添一糟。
这桩桩件件的意外之事确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亦为他寻了个好的理由,向王爷再告他一状。
让他,更坐实下堂妻的身份。
然而,谁都没有发觉,座在角落的江云雪,面色正渐渐发白,若有所思得望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好了,笙歌,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们兄弟二人许是多日未相见,叙叙旧罢了,你可千万别同云泽置气啊。但昨日的场合也确实不合时宜,我便将这两个孽子一并交给你,如何惩罚,自己定夺吧。”
最后,永定侯匆匆下了结论,不容任何人异议后便拂袖离去。
家丑不可外扬,他只得先堵住秦笙歌之口,甚至连辩解的时间都不曾给过一直跪在地上的沐云轩。
“云轩,为何你总要受点惩罚才听话呢?嗯?”沐云秋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慢悠悠得朝秦笙歌走去,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苍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