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别草草看了一下李昀锐身上的伤,还好,都是皮外伤,虽然下手挺重,但应该出不了大事。此时不省人事的样子,跟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关系更大。
“他又赌博了。”安别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谢无恙还是听见了,他闷哼一声,讥讽地说:“不然你以为他这副鬼样子出现在我的地盘,是因为见义勇为?”
安别沉默了一下,说:“打个欠条吧,他欠的钱,我来还。”
“你怎么还?”谢无恙说:“我这利息不便宜。”他寻思着,安别全身上下昂贵的也就那身上庭穿的西装,但依然不到万把块钱。
“可以…分期么?”安别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他其实想拿出自己学的那些法律条例,告诉眼前的人,高利贷是违法的。但他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而且不亚于找死。
谢无恙被这一句话乐到了,笑出了声。安别听到那不合时宜的笑声,微微皱起了眉毛,仿佛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谈业务呢,就不能严肃点?!
“安律师挺熟练啊,不是第一次替你…替这赌鬼处理烂摊子吧?律师的工资很多吗?让我猜猜……刚出来工作,一万?两万?”
他怎么知道我是律师?
安别诧异地抬起头,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高大结实,而且气场也很强悍,容易让人不自觉地产生畏惧感,因此总是忽略了,他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英俊男人。
“不巧,今天安律师作为辩方律师打赢的那场官司,让我一个得力助手吃了不少亏。”谢无恙说。
安别脸上的忐忑放大了,再听完谢无恙说的话之后,他心想,完了,把人得罪惨了,今晚要想从这里完完整整地走出去,怕是很难。
或许,锐哥也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才被盯上的吗?
不,不会的,安别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在此之前,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四次了。
“别多想。”谢无恙看着安别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他来我这儿赌博的事,我也才知道。”
安别听明白了,对方似乎并不在乎那两百万,他更想就今天的事情让自己给出一个交代,出口恶气。
“你…”安别改了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锐哥?”
“一个酒鬼,又是赌徒。”谢无恙冷冷地说:“也值得你帮?”
“他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安别这话不像对谁说,更像自言自语。
从这个角度,谢无恙可以看见安别的睫毛在颤抖。
“这是第几次了?”谢无恙问。
安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八卦,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好一一回答。
“第五次。”
“帮他赔了多少钱?”
“不多。”安别说,前几次虽然李昀锐没有玩的这么大,但利滚利的,陆陆续续也把他们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套小房子填了进去。但这些凭白惹人嘲笑的事情,他没必要跟谢无恙说。
“就算我这次饶了他,你能保证他以后不沾赌了么?”
“……不能。”安别从这对话里隐约听出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这不对劲的感觉是为什么。
“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你要怎么回报我?”谢无恙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猎人,一步一步抛出自己的诱饵,就等着安别心甘情愿跳进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帮我,为什么?”安别虽然想要解决问题,但他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别跟他过了。”谢无恙一只手抬起安别下巴,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跟着我吧。”
安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谢无恙接着说:“只要你答应,这两百万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至于他,”谢无恙瞟了李昀锐一眼,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曾经配得上安别的恋人堕落成这半死不活的窝囊样儿,谢无恙看到这副面孔都很难有什么好情绪,“我会下令,让A市所有场子都禁止此人进入,你要是狠的下心,我也能把人送到戒断中心去。总之,他不会再给我们添麻烦。”
谢无恙自认筹码足够吸引人,胜券在握,还未抱得男人归,就已用上了“我们”二字。
安别还想问对方说的“跟着我吧”是什么意思,但那两百万当见面礼,他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买了自己的意思。
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对方说锐哥不会再给他添麻烦,其实他不担心锐哥带来麻烦,他只担心他能力不够,没有办法像锐哥当初保护自己那样保护他……
安别知道,对方说的对,即使今天这一关侥幸让他们过了,锐哥难道就不会再去赌吗?下一次,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他心里明白,他不可能由着锐哥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谢无恙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