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月下,美人倚窗而立。
窗户下,正好是桃花客栈的后院。院子的走廊上有灯笼,淡黄的光晕照着堆放院里的往来商客的大宗货物。
后院再过去一些,有个马棚。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店小二正提着料去喂马。
金玉婵眯着眼看着马棚里的马,他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他们启程时一共六匹马。
马棚里正好也是六匹。一匹白耳朵的马正好是今日给他套马车的。
站在窗下的金玉婵眸光深沉,勾起唇角,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又仔细看了院子里的货物,倒是看不出装了什么,都是很大的木箱,还盖了油布。
“公子,早点歇息吧!”龙康洗漱归来,看到金玉婵还站在窗口。
“好。”金玉婵回身,看了一眼连中衣都是黑色的龙康。
“今日辛苦了,龙康。”
一身黑衣的人腼腆一笑,执行了不少任务了,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辛苦了”。
“没事的,今日有金公子运筹帷幄,我们才得意脱身,您更辛苦。”他是真的佩服金玉婵了。
金玉婵温和地笑着点点头,坐回榻上,吹灭了他床头的蜡烛,轻轻躺下。
一个屏风之隔的龙康也吹灭了烛火,翻身躺在床上。
夜风轻轻,偶尔卷着些虫鸣吹到房内,吹散了一日的舟车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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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后院里响起嘈杂的人声。
金玉婵皱眉醒来,昨夜依旧睡不好。
他起身汲着鞋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整理货品。
他看清楚了,那六匹马确实就是昨日他们的马,有好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正在聊天。
他们说话很大声,似乎并不在意此刻还有没有人在睡觉。
聊天的内容,是昨晚谁又喝多了,谁又输了钱赖账。
聊了一会,出来一个浑身紫红色绫罗绸缎的胖子,像是老板。
他指挥着伙计牵马过来套车,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金玉婵没听清。
金玉婵绕过屏风叫醒龙康,“你叫两个影卫跟着院子里那个车队,看看他们去哪里。”
龙康从前襟里掏出个白玉哨,鸟鸣一般的声音响了两声,房梁上跳下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金玉婵吓了一跳……原来影卫就是悄无声息的潜藏在各处?
那……如果影卫之前都跟着司徒枫跟着龙康,岂不是之前他和司徒枫在野外那样......的事,都被看到了??
他的脸倏地就红了。
两名影卫朝金玉婵点头行礼,随后纵身一跃跳出了窗户。
金玉婵目瞪口呆,功夫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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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隔壁的张老三昏睡一夜后醒来,哪管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也嚷着要见金玉婵。
黑衣龙康跟着一身白衣冷着脸的金玉婵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不敢说话了。
“听说,你找我?”金玉婵淡淡勾唇。
“大......大人,我不认识他们,有点......慌。”张老三委屈地抿着嘴,他好怕这些人是昨晚的劫匪。
“无事,你伤得不轻,先休养两天,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入蜀。”金玉婵找了把椅子轻轻坐下,侧目瞧着床上的张老三。
“啊?”张老三面色如土,“可以不去吗?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黄口小儿,大人,我......”
他不想去呀,昨晚命悬一线,再去蜀中,只怕命都要交代在那了。
“那可由不得你,”金玉婵勾起一侧唇角,“好好养伤,蜀中之行保你性命无忧,要是敢跑,就地解决。”
这话既是说给张老三听,又是说给同屋的士兵听的。
张老三瞬间蔫了,趴在床上嘟嘟囔囔不知道说啥。
龙康第一次看见金玉婵冷脸威胁别人的样子,没想到,以往温润清雅的金大夫竟然还有这般冷酷的一面。
他都惊呆了,张老三如此怕他,估摸着昨日在马车里被这张冷脸吓得不轻。
见张老三消停了,金玉婵拢着双臂起身出了门,龙康紧随其后。
金玉婵站在走廊上,远眺着东边天幕上墨色云层背后冉冉升起的鲜艳如血的朝阳,晨风带着湿气卷起他鬓边的发丝,美得如同画卷。
东边,正好是厘州城的方向。
日出东方,金色的余辉洒向万物,一片欣欣向荣。
司徒枫,你可还好?可有好好吃饭,按时喝药?
这才离开一天,便觉如分别了三秋,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
“我可以给大人写信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金玉婵回首看着龙康。
“可以么?”
龙康腼腆一笑;“可以的,金大夫,我让影卫替你送。”
金玉婵淡淡一笑,难掩面上忧思。
龙康找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