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婵满含怒火的双眼死死盯着林氏,只觉得自己胸膛都要炸了。广袖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被指甲快要抠出血来。
他没有想到林氏光鲜美丽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一副蛇蝎心肠,用他父母的性命要挟他,这比杀了他还让人愤怒!
林氏戏谑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欣赏着金玉婵悲愤不已的样子,笑得如同地狱里的女鬼。
两人僵持许久,金玉婵愤然又无奈地盯着林氏,手中的白瓷瓶打开,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头顶。
他也不管这是什么药,仰头将那乌黑的药汤灌进嘴里。
一时间,他嘴里又苦又麻又辣,还有一股腥味,他几欲作呕。
金玉婵强忍着药物的刺激,恨恨地盯着林氏。
林氏满意地看着金玉婵将药喝下,轻轻拍了几下手掌,笑道:“金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呢。”
“小离呢?”金玉婵胸腔里如火烧一般的痛楚。
“既然金大夫已然喝了药,一个时辰之内,小离必然会出现在逐日居。”
林氏语笑嫣然,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呷了一口:“说了这么久的话,我都口干舌燥的。总算料理清楚了这事,我也舒坦了,金大夫请回吧!”
金玉婵一秒都不想再见到林氏令人作呕的嘴脸,愤然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昂首阔步走出去。
他前脚刚踏出内堂,林氏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金大夫不想直到自己吃了什么药么?”
金玉婵脚步一顿,下一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身后是林氏恶毒的笑声。
逐日居内,小离果然回来了,不过还在昏睡。
金玉婵给她查看一番,左手小指空了,伤口已止血。他盯着小离那只仅剩四个指头的左手,眼眶爆红。
他跪坐在地,牙关紧咬目眦欲裂,一拳重重捶在青砖上,暗暗发誓:今日之辱,他日一定要让林氏百倍奉还!
小离醒来,顾不得手上的疼,慌乱地抓着一直守着她的金玉婵道:“少爷,少爷快走,有人要杀你,快走!”
金玉婵拉过小离的手,说话带着鼻音:“没事了小离,他们不会杀我了,你疼吗?”
小离这才看见自己已经被包扎过的左手,红着眼眶,哽咽道:“疼……不过少爷没事,我就不太疼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金玉婵把小离扶回床上,“你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
**
一觉醒来,金玉婵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里如同咽下了粗砂,咳一下都震得胸腔剧痛,仿佛要咳出血来。
他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狠狠灌下去,才觉得嗓子里粗粝的疼稍微好一些。
小离也悠悠转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向金玉婵问好:“少爷早。”
“你好……”点没?
金玉婵张口,骇然发觉自己无法出声,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哑了!说不出话来了!林氏给他的,竟然是哑药!
金玉婵只觉得肺腑要气炸了,为了不让小离担心,只能闭上双眼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怒火压下去。
他平静地倒了杯水给小离,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强打精神转身离开。
从小离的房间到自己的房间,不到二十步的距离,金玉婵仿佛走了整整一日。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他恨,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凭什么有些人高高在上,对别人的生死不屑一顾?谈笑间就要置人于死地!
到了自己房间外,他猛然跑进屋里,抓起药箱高高举起想要砸在地上,片刻后,又轻轻将药箱放回桌上。
金玉婵挫败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一时双腿无力,重重跪下,趴在床边无声痛哭。
他清瘦的肩膀狠狠地抽耸着,手指紧紧抠着凉席,指尖被竹片划破,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哭了许久,他才慢慢直起身来,撑着胳膊站起,狠然除去染了血的衣衫。
林氏,你毒哑了我,难道你忘了我是大夫?毒哑我有何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如此阴毒,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金玉婵恨恨地穿上干净的衣服,细细整理好腰带,再抬眼时,眸子里全是冷漠。
他提起木箱,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往住屋走去。
司徒枫手里端着一本书,靠在床上看着,屋内香烟袅袅,宁静雅致。
金玉婵站了一会,抬手敲敲房门,司徒枫闻声抬头,见是金玉婵,放下手里的书来替金玉婵拎箱子。
“你脚好了?”司徒枫看着金玉婵走到自己床边。
金玉婵淡淡一笑,点头。
“那就好。”司徒枫微笑着解开衣服。
金玉婵一言不发,按部就班的给司徒枫行针。
“我听说昨日林氏身体不爽利,请你去看了。”司徒枫微微侧头看着金玉婵。
金玉婵神色一顿,而后点头。
“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