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递过一包纸巾给钟叙乔,拍拍他后背,“给他点时间,你要站在他的立场考虑考虑,他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再次跟你和好,又是抱着怎样的期待准备着跟你领证,结果等了一天你失约了,换做是你,你也不可能再次听信他的三言两语第三次给他机会,钟叙乔,加油吧。”
而后几天,苏沐都刻意躲着钟叙乔,先前装失忆还能假装坦然的站在他面前,如今挑破了苏沐根本没办法面对他,好声好气当什么都没发生,他做不到,横眉冷对,他又不想为了过去的事为难自己,花了两年时间才放下,再端起来怨着恨着,受煎熬的还是自己。
第四天,苏沐刚避开钟叙乔钻进苏益房间,隔壁传来秦铮喊声:“你们快过来,钟叙乔发烧了!”
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你们看看。”
钟叙乔整个人面部通红,呼吸急促,苏沐叫他,他也只是微弱的睁了睁眼皮,没应声,额头更是烫得吓人,苏沐捧起他受伤的手,这才发现被镰刀割破的伤口已感染化脓,众人焦急不已,这深更半夜的,村里只有赤脚医生,苏沐当机立断,背起钟叙乔,“去医生家里。”
苏益和秦铮照着手电筒,帮忙扶着苏沐,苏沐个子要背起钟叙乔这体型,着实费劲,但他就是固执的要背,秦铮说了几次让秦铮来,他都不肯松手,咬着牙,吃力的一步一步在乡间小路挪动着。
村里医生看了看,找了点退烧药给他服下,又找小刀在火上烧了烧,给他放掉脓血,“破伤风引起感染,天亮后还得去县城医院看看,很可能引起其它部位感染,今晚也要注意,持续高烧易引起痉挛,药吃了没效果的话,先给物理降温吧。”
苏沐又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把他背回去,按最原始的方法,找到酒精隔几分钟给他涂脚心降温。
“你们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
苏益想说什么,被秦铮止住,拉着他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灯下,苏沐时隔两年,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安静的看钟叙乔,他的眉眼没变,闭眼时凌厉换为柔和,苏沐下意识的抬指,沿着轮廓绘着他的眉眼,试图抚平他蹙成一团的眉心,半昏迷中的钟叙乔似有感应,抬手捉住苏沐指尖,嘴唇翕合着呓语,苏沐附身凑近,滚烫的气息伴着低沉的呢喃打在苏沐耳膜。
他在喊苏沐的名字,一声一声,全是“沐沐,别走,沐沐,回来。”
苏沐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抽回了手。
第二天,烧是退了下去,但人还是没清醒过来,苏沐一大早跑去村长家借车,村长一听是远方来的钟先生生病,拿起大喇叭一吆喝,不出半小时,召集齐村里唯数不多的几个劳动力,几人将钟叙乔搬上木板床,抬下山,苏沐小跑着跟在后面,一路道谢。
到了山下,路边早已停好面包车,苏沐又跟着车,前往县医院。
医院检查后,说破伤风感染,指责病人和家属不懂事,镰刀这类生锈的物品割伤,第一时间要打破伤风针,不然轻则伤口溃烂流脓,重则伤及性命。
苏沐连连点头认错,确实,当时忽略了这个问题,是他的错。
钟叙乔被安排在医院住了下来,苏沐跟着留下来照顾。夜里,输完液退烧后的钟叙乔醒了,苏沐忙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钟叙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回答,而是问:“沐沐,我记得你背了我,你还守着我一整晚,我不是做梦,对吗?”
“你别多心,你是在我们学校,我眼皮底下受伤的,换作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的,跟你是不是钟叙乔没关系。”
钟叙乔不说话,看着他,知道他心里有刺,不可能这么轻易淡忘,但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证明,他心底还是有钟叙乔的,只是他不肯承认,不敢承认。
老话常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没有道理,受过伤之后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形成一种自我保护心理机制,在受创伤后,以否认情感及感觉来逃避心理上的痛苦,竭力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钟叙乔知道,当下要做的,就是打破他的心理防线,攻破他的防御,给他安全感才能再次靠近他。
只能慢慢来。
照顾钟叙乔倒是没什么,只是身体接触中难免尴尬,钟叙乔手不方便,大夏天的,每每吊完点滴,身体都像出从水里拎出来般,县城里病房条件不好,几个人共一间病房,男女都有,这个时候洗澡就是个奢望。
钟叙乔用委屈的目光祈求苏沐,“沐沐,这附近有酒店吧?能不能出去酒店开个房,我想洗澡。”
“酒店倒是没有,旅店倒是有,酒店可能要市中心才有。”
“都行,只要能洗澡。”
“不行,医生说你至少得等伤口愈合才能出院。”
“沐沐,我身上都快馊了,沐沐。”钟叙乔别扭的撒娇。
苏沐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硬核式的撒娇,他还真吃不消。医生听完苏沐诉求,过来看了看,表示可以批个假出去洗澡,但伤口不能碰水,晚上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