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仙丹。
哈,哈哈,哈哈哈!
十品仙丹!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再蠢也该明白了。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的脊梁压至弯折,我直不起身,痛苦的佝偻着。
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道,两道,三道……有的陌生,有的熟悉,有的居高临下,有的尖锐刺耳……
这些声音围着我转呀转,无论我怎么捂紧耳朵,都能够在我耳边清晰无比的响起。
它们无孔不入地钻到我的脑子里,我如何都无法摆脱。
我再也做不到掩耳盗铃。
——“这就是凌玄养在曦和峰的那个?”这是幼时偶然遇见的一位长老漫不经意抛下的一句话。
不要说了。
——“凌玄剑尊从未收过徒。”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曦和峰遇见的一名天衍宗弟子。
不要说了!
——“渺渺,你同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个是师兄。
不要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不会真的把他当你师兄了吧?!他是个什么身份你还不清楚?他不过是个——”
……炉鼎。
我只觉得周身的血都凉透了。
怪不得师尊从来不肯亲近我,怪不得师兄总说我是不同的,怪不得朗宁从未承认我是陆嵁的师兄……
“为……为什么……”
就因为我是……炉鼎?
我控制不住的发抖,像一尊即将坍塌的石像,每一个颤动都是崩溃的前兆,无形的绝望牢牢地覆盖了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些声音还在继续纠缠着我,恍然中我看见数不清的灰色人影,他们如烟雾扭曲,模糊的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笑脸,在我身边围出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弯起的双眼,翘起的嘴巴,那么冷漠那么残酷,像极了噩梦。
——“正好你凌瑄师叔情况好转,你日后多去陪陪他,同他亲近亲近。”
——“你师尊也会高兴的。”
——“你敢对他动手?若有了折损看你怎么办。”
——“渺渺你是不一样的,你的功法特殊,你同仙尊双修——”
——“你是仙尊的良药。”
——“双修之事,且寻凌瑄。”
……怪不得掌门要我亲近凌瑄,怪不得宗门上下那般待我,怪不得裴云逸说我是药,怪不得凌玄要我同凌瑄双修……
我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一页一页地翻过解读,一字一句,逐一刻入脑海深处,每多知晓炉鼎事宜一分,心中绝望便多上一分,一条一条,无不对应,就连凌玄教我的那部双修功法,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内。
……双修?
不,那叫采补。
炉鼎生来便合该被人采补……
而我就是那个用来供人采补的炉鼎。
好像突然从很高的地方坠落,粉身碎骨,支离破碎。
怪不得……怪不得。
我畏寒似的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明明身上没有一个伤口,可为何,我那么疼?
好疼呀……
“……为……为什么……”
“……为什么?”
“你……你们……都……骗我……”
为什么都骗我?
我不过是一个炉鼎,哪里配他们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思。
难道这就是仙门正道口中的仁慈吗?
我觉得可笑,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往下砸,簌簌不止,不住地往下落,我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流这么多的眼泪,多到怎么也擦不完。
蠢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聪明了一回,这才知晓自以为身处的世界原来离我从来是那么的遥远,原来……我所见所闻皆为虚假。
我再也找不到归处。
我从来都是,无枝可依。
因为,我只是一个炉鼎。
我无助而茫然地抱紧自己,头埋在手臂里,崩溃痛哭。
……
我哭得脑子发昏,耳边嗡嗡阵阵像是有一千座山在我身旁崩塌。
仔细想想我确实蠢得令人发指,初见时凌玄看我目光里暗藏的冰冷寸量,我分明看清,裴云逸随口一哄,我便忘在脑后,十四年里,凌玄从未提过要为我上弟子玉牒,我竟从未意识到半分不对,只一厢情愿的认他做自己的师尊,努力修行,只为讨师尊一个赞许的眼神……
……师尊。
我当他是师尊,可他未必视我为弟子。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眼前水雾模糊,脑海却是一片清明。
过往被我或有意,或无意忽略过去的事,桩桩件件,纷繁袭来,我终于忆起——我最是记仇,生来如此,至今仍是。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