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笔，将信对折带上，轻车熟路翻窗摸进墨霖铃的帐篷，用小石子压在书桌上。
他想了很多，想到最后还是觉得，需要自己这个局外人帮忙解开迷雾。
回首瞧着墨霖铃熟睡的面容，心下不忍，疑虑也更多。憔悴的眼睛下是晕黑和眼袋，原是十九岁正青春肆意、不谙世事的时候，却远比同龄人成熟太多。
靠近些，亲吻额头。算是离别罢。
“哥哥。”手被拉住，墨霖铃睁着眼睛，显然清醒没有半分困倦。“抱歉，我知道你和那孩子关系很好。”
洛清宵垂眸，手抽不出来，想起朝儿，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哥哥能原谅我吗？”他坐起来，手握得更紧……
十五的月儿皎洁明亮，团圆之人却少之又少。荒沙弥漫被隔绝在帐篷外，裹着枯树，有呜呜声。骏马歇息假寐，嘴上还无意识咀嚼粮草。
牵绳被猛一拽，惊醒，竟是蛮族皇子欲伺机撤离。
马儿不认谁是谁，自然小声叫唤一下就跟着走了，好骗得紧，在呜号风声中近乎无踪。
蛮族皇子踮脚尖鬼鬼祟祟的，幻想着届时回到蛮族，告诉他们羲国军部内情然后一举大败敌国的模样，忍不住开怀一笑。
静谧的月光下显出些许动静，他立即停止，警惕的环视周围。
一个人都没有。
觉得还是不大安全，翻身上马，快而无声奔驰前行。烈风呼啸在耳，他感觉到似乎杂了什么声音。
突然，拽住缰绳，马儿前蹄被迫抬起，锋利的细箭仅差一丝一毫即刺中。
“皇子这是要往哪去？”洛清宵靠着帐篷轻笑，身边墨霖铃手提重弓，准备射出下一发。
蛮族皇子惊愣，随后大发雷霆：“你竟敢叛变？！难道忘了那孩子是死谁手下的吗？”
洛清宵：“记得，所以我来报仇了。”
“不可理喻。”他显然恼怒，想起什么又觉好笑，掐起响指说：“那你还记得那孩子为什么才肯帮我不？”
心脏再次传来噬骨的痛，他冷汗直流，自知这是致命弱点却也无可奈何。否则当初缘何装失忆。
推开意图扶他的墨霖铃，冷漠说：“杀了你，不就都解决了。”
简单九个字，如指令般输入墨霖铃的神经。取箭拉弓，瞄准，直刺入马腿，皇子立即掀翻在地。
毕竟蛮族，战斗能力不是吃素的。手掌撑地跃起，弯刀出鞘，腿一蹬，利刃直向自己刺来。墨霖铃没有动作，见着洛清宵早有预料的笑意，他察觉不妙。
噗嗤，是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他震惊的看着腹部突然冒出的树枝，穿过身躯，钓着自己的性命。
洛清宵：“幸亏你上赶着杀我，否则我还不一定控制得住这大吸血鬼。”
地面出现淡淡阵法图光，如薄纱掩住三人，又只对皇子一人暴露敌意。
刷拉，又是几次。蛮族皇子连话都来不及说，双目圆瞪被刺的如提线娃娃，再一扯，便是肉末渣。
他似乎没想到会这样迅速，手上摆着动作试图催动蛊虫。洛清宵轻而易举在碎片中找到母蛊，抬手捏爆。
墨霖铃垂眸，问：“我们去寻他爹吗？这时候夜袭该较为容易。”
“不用。”洛清宵回答：“他爹早死了，他才是当权者。所谓蛮族，其实一直是外干中空的‘软柿子’，不然头儿被拐这么久还能这么‘悠闲’。说起来，你们也是‘软柿子’。”
突然很疲惫，洛清宵忍不住坐下，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机能的衰弱。之前就怀疑自己因何而复活，现在知道了。
墨霖铃皱眉，开口反驳：“大羲可有千年历史，人口上百万，我不认为是哥哥说的‘软柿子’”
看小孩子炸毛，洛清宵哈哈一笑，摸摸头拉他下来一块坐坐。抬头仰望漫天星河，一轮满月是诉不尽的讽刺。
莺鸟嗅着味道，稳哒哒落在碎肉上，不顾血腥啃噬，将干净羽毛弄脏了也不在乎。很快又来了第二只、第三只。
“其实，你奶奶萧氏挺厉害的，可惜没有实权还生在个衰败的国家。”
墨霖铃：“那哥哥又为何助我？”
洛清宵想了想，牵起对方的手，温柔的碰碰那练习射箭产生的茧，“因为战争，无论成败，后人皆会归于君主，自然不应牵扯百姓。甘愿随行是另谈，然就这个军队，有多少不是被迫参军的。”
顿了会儿，强忍呼吸困难带来的不堪，他笑着抱住墨霖铃，说：“而且，你也得死。”
利刃由后背直刺入心脏，穿过胸膛。明明很慢很慢，墨霖铃却没有丝毫挣扎。
反倒松了眉头。
他听到爱人用很轻很慢的嗓音开口，一字一句如电流导入心脏。
洛清宵：“我恐怕真的是疯子。自己要死了，还想拉你做个伴。”
“如果可以，你到了我那个世界，千万别来找我。好不好？”
为什么？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