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是我。你是徐法官吧?”
徐?点点头,又冲着另外一边一直插着腰的年轻女子问:“你是刘丽红?”
刘丽红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蚕丝连衣裙,手腕子上还带了一只金镯。她显得有些不耐烦,蹙着眉客客客气气的点了下头:“是我,能不能快点,我还要回去上班。”
相比刘丽红的穿金戴银,李代娣就朴素了很多。她约莫四五十岁,穿着一件粗布大花短袖褂子和一条黑色光面半长打底,运动鞋底还沾着黄泥,阴阳怪气的说:“哎呦,谁还不上个班呐?说的好像就自己最吃亏似的。”
刘丽红直拿李代娣当空气,理都不理。她见徐?坐下,也跟着坐到了对面,说:“徐法官,是您说的案子不大,建议尽快调解算了,我这才同意两千块调解的。为了这个事情我前前后后都跑了三四趟法院了,跑了两单生意,亏都亏死了!”
徐?点点头,问李代娣:“钱拿来了吗?”
李代娣不情不愿的拍了拍包:“拿来了。”
徐?:“拿出来啊。”
李代娣拉着一张大长脸,把一直在怀里紧紧抱着的挎包往桌子上一丢,发出沉沉甸甸的“咚”一声,吓了施鸣朗一跳。
徐?看看桌子上破了皮又脏兮兮的土黄色pu挎包,又看了看黑脸中带了几分得意的李代娣,扬了扬眉:“钱呢?”
李代娣腰一叉:“包里呢啊!”
施鸣朗闻言就要上手拿包,被徐?一把拉住。
“拿出来啊。”
李代娣白了眼刘丽红:“谁的钱谁自己拿,有手有脚的。”
徐?脸一沉,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这钱没交到对方手里那就是你的,你不拿等着谁给你送手呢?”
刘丽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李代娣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羞怒的抓住包底一抽......只听见“哗啦啦”......一兜子硬币如同大珠小珠般撒了一地。这下轮到笑意还没退去的刘丽红活生生的在众人面前表演变脸了。
不止刘丽红,就连面无表情的徐?也暗暗叹了口气。
李代娣得意的说:“我家穷,可不像某些人,就只有这些零钱。不过两千块是一分也不少的。不信你自己数。”
“你耍我呢?!”刘丽红嫌恶的看着这一桌子,“什么意思啊?不想调解就直说!撞了我的车你还有理了?”
“我是电瓶车,你是小轿车,我腿都撞青了还没找你赔钱呢!你等着,我回头就来上诉!”
“你自己骑机动车道追尾撞得我,自己全责,你找得着我么你!”
“你那车就掉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漆,你告诉我这就得5000块,不是讹人是什么?不要脸!”
“你不看看我那车是什么牌子?”
“你有钱买车没钱修吗?”
“你给我撞的我凭什么自己掏钱修?”
“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对我来说2000块都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施鸣朗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满脸通红的想劝架,却一个字都插不进去。他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徐?,发现徐?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看戏。
他轻轻戳了戳徐?。
徐?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徐......庭,她,她们......吵,起来,了......”施鸣朗捂着嘴小声说。
“嗯,我看见了。”
“不......不,阻......止吗?”
徐?斜眼,不出意外的看见一张放大了的通红的小脸。
瞳孔是褐色的。
听说拥有这种颜色瞳孔的人都很聪明。
传言果然不太可信。
皮肤白的有些透明了,怎么感觉毛茸茸的。
这人是小奶猫吗?
徐?想的出神,下意识的伸出手,向着施鸣朗连毛孔都看不到的脸上......捏了一把。
这一捏,施鸣朗瞬间从头红到了脚,吓得一退出去几步远。徐?也愣了,手还维持着举在半空的状态。
他回头看了看刘丽红和李代娣。这两人停止了争吵齐刷刷的看着他们。
徐?于是无比自然的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吵够了?小施,过来数钱。”
施鸣朗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了,他一厘米一厘米的蹭了过来,僵硬的坐在徐?旁边,还抬起屁股,往门口处移了移。
徐?也不在意,把桌上的硬币往一处拢了拢,推给他:“你先把硬币数出来。我看了看,一块的多,还有几个五毛的。别数错了。”
施鸣朗点了点头。
徐?自己揽过一大摊又脏又破的纸币,按面额分着类。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