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拖着椅子到训练室后方的投影屏前集合，教练和分析师站在前方，宛如要宣布考试成绩的各科老师。
区别在于，上学的时候，老师开口前，每个人到底考得如何只有自己知道，而比赛上打得怎么样，队友们互相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程彦紧张得手心出汗，只能悄悄蹭在裤子上，不安地看了看其他人。视线扫过姚煜的裤脚，也没再生出丝毫其他想法。
“这里为什么会去下？”
裴教练移动鼠标，进度条停在二级，庄毅被抓的时候，此时的盲僧正蹲在下路的草丛里。
“你想去抓ez？这咋抓啊？”张鸿飞也露出不解的表情，他看比赛时就觉得可惜，如果程彦在上，以盲僧的二级战斗力，未必不能打赢。
程彦脑子光想着自己那两个操作失误，对这一幕倒是已经印象淡了，仔细想来，这确实才是导致他处处落后巨魔的最根本导火索……当时的情况是……
“是我让他去下路反蹲的。我判断出错了，不怪他。”
没等程彦回想完，姚煜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些不悦。
程彦愣愣地转头看向姚煜，对方皱着眉头，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恍然明白气氛要比自己想象的更沉重。
明明赢了比赛，但姚煜似乎比教练更生气，气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听到姚煜主动背锅，裴教练没有针对这个错误决策继续说，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的压刀，比以前差了。”
接着是一段念得飞快的韩文，语速之快，翻译小哥都倒抽一口凉气，硬着头皮翻译。
“裴教练说，这场比赛打完，Blaze你的分均补刀掉了7，即使之前队伍的成绩都很好，你的线上压制也做得很好，但是你一直在漏刀。原因在于你过多地分配精力到地图的其他位置。”
“优势局中你可以通过获得人头经济来拉开和对方中单的装备，但均势和劣势局中，掉的每一刀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已经不能再兼任指挥了，不然对线和指挥，两者都做不好。”
“这一点，我上个星期就跟你讨论过，如果你不肯主动做出调整的话，必须由我来安排。”
显然一些措辞已经被翻译得委婉了些，教练的原话应该更加露骨。
程彦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明白事态的走向怎么会变成批评姚煜，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失误……
“但是指挥偷峡谷先锋的也是队长，他的决策没问题，只是我不小心把峡谷先锋按错了，没用好，是我的失误。小龙团他的指挥也很好，我们才能把劣势打回来的。”
程彦突然开口，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邱天和庄毅已经目瞪口呆，难以理解他突然顶撞裴教练的行为。
听说韩国人都很看重长幼次序和礼仪，听说还有lck队伍不听话的选手就不让吃饭的耸人传闻，裴教练肯定也不是例外，这样公然顶撞他，程彦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翻译咽了口口水，转述教练的话：“如果一开始不犯那样的错误的话，就不需要后续挽救。”
“但是挽救劣势也是很重要的，我们……”
程彦像是忘记了害怕，直直地与裴教练对视，还想继续说，却被姚煜打断了。
“够了。我那样指挥是因为打的是这个队。要是打一流的队伍，他们就不会留下峡谷先锋的空子给我们钻。”
姚煜清楚自己状态的下滑，但每个选手都有起伏，他相信能够调整好，所以在裴教练第一次和他提起把指挥交给别人时他没有同意，放在现在问，他也一样不会同意。
对于姚煜而言，程彦的维护反而有些讽刺。毕竟当时程彦已经打算去上路，是自己否决了他的想法。这似乎印证了裴教练的观点——应该让打野来指挥。
但姚煜已经指挥了GSG这么多年，指挥着GSG拿下了世界赛的冠军，甚至是fmvp的拥有者。
坦白说，他愿意和程彦磨合，指导这个后辈学习自己的节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他，让他在以后接过GSG的指挥大旗。但他不愿意相信程彦能够在现在就胜任这个位子。
马上就要季后赛了，每一局比赛都至关重要，自己还有充分的经验去挽回，而如果程彦一次指挥失误，导致丢了关键局，影响了心态怎么办？
程彦不知道姚煜思考了多少，只知道自己维护偶像还被偶像叫停，宛如泼了一盆冷水，剿灭了和教练正面抗争的勇气，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被妖魔化到让人感觉每天都要吃一个小孩的裴教练倒是没有大发雷霆把当事人罚去扫厕所，只是继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让打野来指挥。”
“他经验还不够。”
“我想听队长指挥！”
姚煜和程彦同时开口，像是不把大魔头激到狂暴模式不肯罢休一般，吃瓜群众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假装自己不存在。
“所以，你自己也不愿意指挥？”
程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