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不断落下,我的院落远处,出现了一个蹒跚身影,是擎傲。
他穿着一件巨大的羊皮雨披,浑身还是湿透了。雨水洗刷着他岩石一般冰冷的脸,不断从他的额角和下颚滴落下来,在脸上糊成一片。
他跌跌冲冲向我走来,表情难辨。他右手抓着的那张捕蝶网破了一个碗大的洞,空落落的,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他走到我跟前,把那张损坏的网扔在我的窗台下,但一屁股坐在我窗前的那棵涅盘树下。
良久,抱着头,不说一句话。
“把点依还给我,”我终于忍不住说,“否则今天就别想的离开!”
我走进大雨之中,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木木地看着我,把手伸进衣兜……拎出一样东西放在我的手上,那是点依。
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身体冰凉。这种刺骨的冰凉透过我的掌心,一直凉到我的心里去。
“是它撞破了你的网?”我说。
“是的,我都快要气疯了。”
我俩没有再说话。
我带着点依回到屋里。
然而,擎傲并没有离开。
他在我的院子里狂怒哀叫了一整天。
深夜来临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了,他坐在我的院子里伤心地哭了。
这个冷酷、僵硬、不苟言笑的蝴蝶捕手抱着头,在树下悔哭,泪水滴落在涅磐树下,他哭得那样伤心,以至于我已经分不清挂在他腮边的是从树上滴下的雨露还是顺着他的面颊不停滚落的泪水。
之所以我知道那是他的泪水,是因为在我的涅磐树下,发出一大片黑色的新芽,瞬间冒出一丛丛鲜红耀眼的花朵。
它们一簇簇地迅捷生长着,不一会就形成一大片一那是冥界神吏的眼泪滋养的一种独特的花儿——彼岸花,我曾经在奈何桥上见到过一回。
“嘿,擎微,”我说,“别哭了,你想把我的庭院也变成黑暗森林吗?”
“不要提黑暗森林了,”他抹抹眼泪说,“我并不称职!”
“有人不这样认为呀。”我举着掌心说。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以后打算怎么办?
“回去。”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不要提黑暗森林了,”他抹抹眼泪说,“我并不称职!”
“有人不这样认为呀。”我举着掌心说。
“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以后打算怎么办?”
“回去。”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
“然后每天再出来捉蝴蝶?”
“不,永远不了。我到死都会待在我的森林里——那里才是我的家。我不能得到世界上所有的,我只想要曾经属于我的,我终于明白了。”
“很高兴你这么说,擎傲。看来,你已经找到那个捣蛋鬼了。”
“那又怎样——黄丝结,可恶的东西!我就知道是你!我自己也被这个恶魔述住了…可但.…唉,怎么
“我想,它并没有迷感你,而是想告诉你,你应该珍惜的东西。”
“现在,我知道我要珍惜的东西了。”擎傲说,“我很后悔。”
“如果你真的后悔的话,就发誓永远也不再回来了。”我试探着说。
“永远!”他非常坚定。
“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我来到涅磐树下,摘下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儿,把点依轻轻地放在花心里。
当我把这朵花举到擎傲面前的时候,点依已经开始懒洋洋地揉眼睛。
“擎傲,”它打了个哈欠,温柔地看着他吃惊的眼睛,“我并不需要捕捉—一如果你同意,我很心甘情愿和你回去。”
擎傲擦擦眼角的泪珠儿,有些吃惊,但随即回过味儿来,十分生气地看着我。
我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嘿,别生气,大胡子。要知道,救活它的不是我,而是带有你的眼泪的彼岸花,你要知道,这东西实在太难得到了,几千年来,我都未曾得到过一朵呢!”
“带我回家吗?”点依温暖地笑着看了看擎傲,眼巴巴地说。
“走!”擎傲弯折手掌,把它托在手心,“我们回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
“嘿,”这回该轮到我急了,“点依,真的要和他走吗?你可是我独一无二的收藏呢!”
擎傲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有些得意地瞧着我。
点依在他的掌心调皮地冲我做了个鬼脸:“对不起,‘黄
丝结’,现在我完全找到我的自由和生活了,除了我愿意去的地方,我不愿为任何人停留。”
它一边说着,一边依然俏皮地冲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装死睡觉不再看我。
在擎傲从我的庭园彻底消失的前一刻,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得意的笑容:“哈哈,怎么样?你也有这一天呀!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叫它们‘灵魂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