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傅梓文并不安稳,时不时梦呓几句,揪着被角,脸色不大好。
钱彦礼见了,鬼使神差地去握住了他的手,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两人的手已经交握在一起了。
傅梓文的手瘦而纤细,但肌肤白皙,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令人赏心悦目,真就是读书人的手,柔而有力,不失骨气。
这一盯,就让钱彦礼挪不开眼神。直到傅梓文胃里泛起一阵波涛,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握着,就冲进了卫生间。
他今晚在餐桌前吃了点东西,现在全都吐了出来。
“没事吧?”钱彦礼递了张毛巾给他,担忧地看着镜子里满脸是水的傅梓文,“不能喝酒,就不该跟他和,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要给你示威。”
“那杯酒都递到我面前了,我不喝,就感觉没帮上你什么忙。”傅梓文擦干了脸和额前的发,转身就看见钱彦礼,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洗手台上,“我喝醉了以后没给你惹麻烦吧?”
他没怎么喝过酒,酒量很小,喝醉了说不定会稀里糊涂做一些蠢事来,但他现在也记不得,就很是苦恼。
“没有,你喝醉了之后很安静。”钱彦礼把他喝醉了讲了那番话的事瞒了下来,当作一个秘密。
“那就好。”话音刚落,傅梓文的肚子就响了起来,他的脸腾一下就变得通红,此时此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钱彦礼轻笑,他就知道会这样。他上楼前叫这里的工作人员准备了粥,这时候只要打个电话到前台就好了。
这个房间有一个小阳台,一张小桌,两把木椅,正好供两人对坐。夜里的风很凉,但不冷,恰到好处。风里带着一阵清香,夜空的繁星璀璨,耳畔还有浅浅的虫鸣。
闭上眼,傅梓文好像已经不在城市之中,回到了久远的乡下与童年。
两个人也没说话,傅梓文静静地看着星空,钱彦礼静静地看着傅梓文扬起的侧脸,各自沉浸在各自的美景之中。
夜深了,两人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只有一张床,该怎么办?
“我睡沙发就好了。”傅梓文开口道,还好房间里还有个沙发,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睡床,别感冒了,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晚上又冷,沙发睡着也不舒服。”钱彦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去洗漱。
傅梓文还有些犹豫,睡一张床什么的,还是叫人蛮尴尬的。
察觉到傅梓文的窘迫,钱彦礼轻笑道:“害羞?”
“没,没有。”傅梓文回了神,都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就跑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看着傅梓文逃离的背影,钱彦礼低头轻笑。
这夜,好梦好眠。
把傅梓文送回学校后,钱彦礼找人调查了一下傅梓文的相关。他的过去没多少事,也很简单,装着傅梓文过往的文件袋在第二天下午就被送到了钱彦礼的办公室。
他看着桌上的文件袋,却迟迟没有打开。他先前说过会尊重傅梓文的隐私,可现在却因为傅梓文的酒后之言而出尔反尔,他觉得自己实在卑劣。
纠结了许久,他起身走到窗边,脑子里很乱,全是前夜的事情。傅梓文的醉态,傅梓文的醉言,肩上的咬痕,还有那个暧昧的拥抱。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懒散的步伐拉回了钱彦礼的思绪。夏冀依旧穿得休闲,却因那张脸,有着妖冶的感觉。
“彦礼,没在忙吧?”他一手揣进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到办公桌边,看见了桌上的文件袋。他有些好奇,就拿起来,打开看了。
他的动作太快,钱彦礼都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他抽出了里面的一叠纸。
夏冀看见上面写的“傅梓文”三个字,眼神闪了闪,神情也不再散漫。“你查他做什么,你不是从不调查别人的事?彦礼,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他说着,眼睛一直扫过手上的资料,眉头紧皱。
“没有。”钱彦礼否定道。假戏真做?他并不这么认为。
看完了两页的夏冀拿着资料走向钱彦礼,侃笑道:“你发现没有,你犹豫了。你什么犹豫呢?”他把资料递给钱彦礼,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自己看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简简单单的几页纸,第一页就是关于一个案子,关于傅梓文父亲的案子。他父亲在几年前出了车祸,原本傅梓文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可最后事情出现了反转,他父亲成了主责方,最终他只获得了很少的赔偿。
翻过两页,就是账单,林林总总大概几十万,这对钱彦礼来说只算是小钱,可对孤身一人的傅梓文来说,仿佛是个天文数字。
无依无靠的一个学生,父亲把家里的钱都挥霍掉了,庞大的债务被甩在他肩上,他就这样撑到了大学。
“这可比你大学时候惨了不止一两倍。你呢,还有那边撑着,尽管那边限制你,但你总归还是姓钱,他不一样。”夏冀看向钱彦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钱彦礼这样的神情,仿佛是怜惜,又好像是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