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叫谭晁，小胖子叫谭晓宇。”林密说，“他们是表兄弟，谭国超是他们父亲的大哥，叔侄关系。”
“谭国超没儿子没女儿，”罗飞补充道，“他老婆是家族里管钱的，本身就是千金大小姐，他出事后不久他老婆就改嫁到了别的地方，家里管钱的走了，他们没饭吃，自然就记恨着何家。加上当时化工厂爆炸，让不少工友都失去了工作岗位，所以大家几乎都对何家没了好感，产生不少偏见。”
“既然大家都觉得是何俞民先做错了事，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帮助他们？”蒋桀问。
“就算真的是何俞民杀害了谭国超，那也是何俞民的事，上一代积的怨难不成还要下一代来还？”罗飞一手拍在方向盘上，“没有这个道理。”
“我们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林密说，“虽然小年家庭困难，但他勤工俭学，本身又很自立自强。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实在没有理由不帮助他。”
想起何年那晚跟他坦白的事，蒋桀顿了顿，“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呢？或许他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你们……”
“何年出生的当天就是化工厂爆炸的那一天。“林密忽然讲到另一个话题，“他从小到大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街坊四邻因为何俞民的事处处挤兑着他们家，冯阿姨就是操劳过度，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腿才落了隐患，后来没钱看病，慢慢就演变成痛风，至今都很难双脚站立。”
“何年从记事起就被周围的冷眼相待，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当过他语文老师，亲眼看到他被好几个小孩儿挤到墙角里打。”林密落寞道，“他的脑袋被人用砖头砸了个血坑出来，鲜红的血混合着水泥流满了他整张脸……后来我们送他去医院，没过多久，他的精神就不太正常，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不爱跟人接近……再后来，镇上的人都骂他傻子。”
林密温润的声线逐渐变得低沉起来，罗飞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接着说：“不管我们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们终究只是个旁观者。真正能接近何年的，只有冯阿姨，他想要变成傻子也好，普通人也好。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罗飞停下车，望着后视镜里的蒋桀，“何年的生活都不是你能插足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我们旁观者，只能选择闭嘴。”
罗飞的眼神太具震慑力，蒋桀插兜里的手指紧紧搅着裤子，半响都没回过神。
直到回到民宿看到迎面跑来的胡伟和孟凡芯，他才后知后觉，明白了罗飞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何年在装傻，只不过在配合着他演戏罢了。
“老蒋，你去哪儿了？”胡伟担心道，“大半夜的，我刚才还说去找你玩游戏呢，打开门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打电话也没人接。”
“闲着没事去了趟小傻子家，”蒋桀摸出手机看了眼，“我手机开了静音，没看见。”
“诶，”孟凡芯仿佛发现了什么，指着蒋桀的手腕说，“你表呢？你不是一直都戴着那块表吗？怎么突然不见了？”
蒋桀摸了摸手腕，淡淡道：“丢了。”
“不去找找吗？”胡伟问，“十几万呢。”
“不了，”蒋桀摁摁眉心，“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躺在床上后蒋桀才猛地松了口气，夜晚的静谧总容易让一个人浮躁的情绪稳定下来，不过今晚却不一样，半个小时后，他还是没能睡着。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吴秀和蒋博志应该发现自己的社交账号都被他拉黑了，于是找到了他的班主任刘升明。
蒋桀随意翻了翻刘升明发来的信息，无非是在询问他现在的情况和地址。蒋桀的拇指摁在输入框里，连着打了三排的空格键，最后发了一句。
【老师，给我来套卷子吧】
蒋桀一晚上做了两套题，第二天一直昏睡到下午。早上有人敲他的门他也没去在意，下午顶着鸡窝头下楼找饭吃的时候胡伟跟孟凡芯已经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
“早，”蒋桀抬了抬手里的包子。
“早什么早啊，”胡伟把手里几个大袋子往桌上一放，“现在都晚上六点半了，你连太阳晒屁股的机会都错过了老蒋。”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孟凡芯凑到蒋桀跟前，逡巡道，“你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啊？”
“没，”蒋桀跟她拉开了点儿距离，又咬了口包子，“昨晚做了两套理综的卷子。”
“你说什么？！”胡伟正在拆刚买回来的东西，听到这话后瞬间满头问号，“你昨天晚上背着我们在屋里做卷子？！”
“嗯，”蒋桀不置可否。
“老蒋！”胡伟气急败坏，“我才发现你这人这么小心眼儿呢！”
“黄冈密卷，”蒋桀懒懒道，“你又做不来。”
“？！”胡伟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
“杀人诛心啊，”孟凡芯笑道，对蒋桀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