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说破,只好任由他离开。冯丽华刚做了手术,还只能吃流食,蒋桀和何年在医院陪了她一下午。蒋桀没跟她说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的事,反而是冯丽华,她仿佛猜到了,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像是唠嗑,又像是别有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有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另一 个年年。”冯丽华嘴上盖着呼吸罩,她每说一句话,呼吸罩里都会弥漫一层白色的雾气。蒋桀看着何年,说实话,他也觉得很神奇。明明是两个世界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却在某些时候,灵魂无比契合。好像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而他心里所害怕的、缺失的那一块,正是彼此能互相给予的。蒋桀从小被父母忽视,没人关心,何年就在意他,总是时时刻刻都向着他。而何年从小被人欺负,学会忍辱负重,蒋桀就站到他身前,替他遮风挡雨。
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很懦弱胆怯, 但却积极向往着成为一个勇敢强大的人。
“明明是个很脆弱的人,”冯丽华轻声说, “但是却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蒋桀的心脏仿佛被猛地戳了一 下,不同于利刃划破肌肤的疼痛,而是一 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哀伤,是替自己感到难过。从前他总觉得只要吴秀和蒋博志陪在他身边,就是父爱母爱、就是家,可是现在他却不以为然。冯丽华对他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让即便没有相处多久的他都能明显感觉得到,这才是母爱,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我....."
心底的感动四处乱窜,蒋桀已经说不出话来,鼻尖有点发酸。
何年抓着蒋桀和冯丽华的手,认真道: “以后咩苏就是我们共同的咩苏!”冯丽华微笑着,表示认可。蒋桀看着他们,既感动又高兴,两种情绪互相充斥着,最后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
“好。”
他应了一声,何年便抓起他们俩人发人合在一一起,三个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似乎再也分不开。从今以后,蒋桀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内心欢愉地想着,他不再孤单无助,也是一 个有人爱的孩子了。晚上聚餐的时候林密还是没来,罗飞的状态依旧不好,郁郁寡欢。何年一 直依依不舍地抓着蒋桀的衣角,一整个下午,蒋桀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144246,在坞城待的这一个月以来,是他在十八岁之前都从未体验过的轻松和快乐。现在突然决定要走,还有些不适应。饭桌上的四人都若有所失,只有胡伟和孟凡芯,一手拿着啤酒一手划着拳,玩的不亦乐乎。吃完晚饭罗飞要开车送何年回去,何年却赖在蒋桀身边不肯走。蒋桀也很无奈,他还记得刚开始来坞城那段时间,何年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神一样,躲都来不及,现在却像块牛皮糖,粘在身上,怎么也甩不掉。
“桀哥,”何年眼巴巴地看着他,“会不会我一觉醒来, 你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