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风雨,天翻地覆,从余声纵身一跃的那一刻起,寻江这座古城便注定要不得安宁。
视频发布的当晚,愤怒而悲痛的粉丝们就将企图逃离出境的白子谦围堵在了泗水机场,并不顾机场安保人员的阻拦对其进行了拉扯与围殴。
到被捕时,白子谦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但他仍旧拒绝承认警方对自己一切指控。只是,无论白家的辩护律师再怎样巧舌如簧,余声上传的视频也已成了让白子谦百口莫辩犯罪的铁证,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与舆论的拷问。
紧接着,赵倾墨的原版尸检报告曝光。该报告指出赵倾墨死前曾遭受极其猛烈的外力打击,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皮肤撕裂,根本不是先前对外公布的报告中所说的“体表无明显外伤”。
在群众寻求正义的呼声中,与白子谦勾结的相关人员悉数落网,而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态也再难停下了。
事发数天后,白家掌控的京华资本被曝以非法手段获得经营便利,并存在巨额漏税行为。隔日,京华资本董事长白耀华被董事会罢免。
随着骇人听闻的事一件件被揭露,基于调查需要,余声的遗体就这么被扣在市局的法医解剖室,直到昨日傍晚才被转运到了市殡仪馆。
那会儿,距他离世已有近一个月了。
七月末的午后,寻江上空的太阳烧得猛烈,热浪将城内万物都烫得变了形,唯独走在市殡仪馆走廊内的江亥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今天,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有机会去见余声。
余声不在的这段日子,江亥过得并不好。媒体对余声生前经历的反复报道让他精神崩溃;母亲因能否操持余声葬礼一事与他彻底反目;而直线下降的体重又使原本仪表堂堂的他看起来就像一朵行将枯萎的花。
可就算到了每日都要吞下大把神经镇定药物的地步,出门前,江亥仍不忘整理好自己着装,又用遮瑕膏仔细遮盖了自己眼下如墨般深重的乌青,只因为他不想让余声看见自己的憔悴,不想让余声为自己担心。
即便此刻的余声已然长眠,他也还该是这小傻瓜眼中吹毛求疵的老妖怪呀。
跟随着殡仪馆的小工来到楼栋角落的停尸间,只一门之隔,那里头却静的叫人害怕,就连头顶上白炽灯闪烁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清冷的灯光下,两排遗体冷藏柜分立在屋子的两侧,而他深爱着的人就躺着其中一个小柜子里。
如此,内心再在强大的人都会有所动摇,小工却对此习以为常。
他走到一列冷藏柜前,在与江亥努嘴示意的同时便拉开了柜门,拖出了尸屉。
在江亥的记忆里,余声面上带笑,眼里有光;会因为一包零食围着他闹;也会在穿上新衣服后转着圈问他自己漂不漂亮。可眼前人却静静地躺在那儿,紧闭的双眸再透不出爱憎,苍白的嘴唇再道不出喜怒。
过去灿烂如阳光的是他,此刻沉寂如白雪的也是他。
不难想象这样的相见会在江亥心里留下多深的伤痕,但他不能哭,不能让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怕现在哭了,往后就记不清余声的模样了。
“就十分钟啊,可不能太久。”在移步至门外等待之前,小工对江亥如是说到。
以往和余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江亥只觉着那时间过得飞快。陪着这小傻瓜笑笑闹闹的,一年光阴都似弹指一瞬。可现在这十分钟却像他从命运手里偷来的一样,求不得也留不住。
缓步走到余声身边,江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没了温度的小手,又轻柔地将其护在了掌心当中。
这小傻瓜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不想再弄疼他了。
念着里头的两个人都是明星,守在门外头的小工对江亥此时会与余声说些什么多少有些好奇,他拼了老命般地竖起耳朵,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江亥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目送着江亥只身离开时,他的肚子里早已积满了疑问。
哪有人到这一句话不说的,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难不成这大明星是来殡仪馆里作秀的?
旁人没有走过二人走过的路,自然也读不懂江亥心中的悲伤。或许,在余声离世的那一天,他的喜怒哀乐便也跟着去了吧,如今的他不过一副空壳罢了。
有时候,活着就是最大的痛苦啊。
三日后,余声的追悼会及葬礼在寻江的某陵园举行。
当天,前来报道的记者与送行的粉丝将悼念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不论大厅外有多嘈杂,作为丧主的江亥仍仔细操持着追悼会的每一个细节。他礼貌地对待着每一个入厅内吊唁的人,又逐一对他们鞠躬作谢。他顾全了所有礼数,为的就是让余声好好走完这人间的最后一程。
因为媒体及社会对余声追悼会的关注度太高,不少前来悼念的娱乐圈人士竟把进出悼念大厅的那段路当成了自己的秀场。
在他们看来,左右自己是不认识余声的,但若是不来就会被人扣上铁石心肠的帽子,倒不如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