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江亥与余声谁都不曾想过,自盛夏一别后,再相见却已是初冬。
在不得相见的那几个月里,每一个为行程奔波的日子,每一个辗转难眠的黑夜,望着那久久亮起的手机屏幕,江亥面对的是红色感叹号后无法送达的关心,而余声眼里的是他对江亥不评论、不点赞的隐形式惦记。
十一月末的寻江,从北方来的第一道冬风吹得凌冽。天沉云重之下,一年一度的青雲电视电影节也拉开的序幕。
去年这个时候,刚与新悦签约不过两月余的二人还没有出席的资格,如今余声的网剧人气火爆,江亥出演的古装剧也排上了档期,他俩自然也受到了主办方的邀约。
进入电影电视节会场的车道上排满了保姆车,里头坐着的明星们就等着它将自己载到红毯一端,好再在无数的闪光灯前上演或深沉或优雅地款款而来。
余声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事,这回的他该是那些娱记们的焦点,外头候着他的人拍是老早就伸长了脖子。
在红毯上出尽风头,这是多少明星梦寐以求的啊,可余声对比却没有半点期待。若不是林邵冬念叨着、嘱咐着,那百米红毯在他看来不走也罢。
此刻,他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许久未见的江亥。
刨去上回自己的装傻充愣,今天该是从自己在望江广场上狠狠伤过的他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即便这么久没见了,余声依旧能想到,再见到自己时江亥眼中的柔情。温暖的,让他无法抗拒的。只是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接近江亥啊,与其枉费了这番柔情,倒不如让江亥与他决绝相对。
可小傻瓜不会变,老妖怪也不会变啊。
即将到来的重逢终是让余声心里落满了焦虑与不安。
看着余声紧咬着下唇,一旁不知所以的林邵冬只当他是因第一次走红毯而紧张。他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教态,说,“你别太紧张,一会剧组的其他人会在红毯那等你的,你跟着他们走就行了。对了,记得在那些记者前头多笑笑,他们可都等着你呢。”
“嗯……”林邵冬的话音落下良久后,余声才低声做了回应。
旁人都不了解他,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再想江亥一样知晓他。
保姆车在红毯前缓缓停下,车门拉开的瞬间无数闪光灯让余声睁不开眼,只是他连蹙眉都不能,他不能让这些吃人血肉的娱记再在自己身上找到发难的点。
红毯不过百米,但余声走得艰难,到进入会馆时他近乎筋疲力竭。
绚烂夺目的灯光与华美而前卫的陈设将整个会馆的前厅装点得金碧辉煌,高大的玻璃穹顶下说笑的声音与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好一处微缩的人间名利场。
身处其中,即使余声再厌弃眼前堆积如高塔般的虚情假意,但还是要笑脸相对,他真的好累。
左右林邵冬也不在身边,余声只想着在晚会开始前先找个没人的角落藏起来。
可正当他四下寻着自己的藏身之处时,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就紧紧吸取了他全部的目光,就像地球对月球的引力一样,不受控制,无法逃离。
好久不见,人前的江亥还是那样彬彬有礼、气度不凡,颀长的身材与俊美的侧脸在黑色西装的承托下可谓人间绝色,让旁的那些美丽容颜在余声眼里都失了色。
而余声之于江亥亦然,从进入会馆的那一刻起,他的眼里便只看得见余声一个。在这充满名利的灰白世界里,只有余声仍像一颗星星般闪闪发光。只是在他的眼里,余声的身子好像更加单薄了,宛如橱窗里的陶瓷娃娃,再经不起外头的雨雪风霜。
相望良久,两颗互相惦念的心近乎本能地想要靠近,可老天却在此时玩起了诸事不成全的戏码,让一个叫余声不寒而栗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小家伙,好久不见啊。”
惊慌地回过头,余声这才发现了身后一袭白衣的白子谦距自己不过一步之遥,而他的身侧还跟着满脸谄媚的林邵冬。
时隔多日,再看见白子谦这副不可一世的脸孔,余声不禁回想起那日发生在地下车库里的事,脚下也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在拍摄网剧的这几个月里,白子谦的确是再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然逃过一劫的时候,白子谦却又出现了在了他的面前。
而余声心中的不安与焦虑也从他的一举一动间也传递到了江亥的心里,看着出现在余声面前的陌生男人,他只想上前用身子隔开二人间的距离。
可还不等江亥有所动作,他所在剧组的其他演员就喊着他去拍场内合影以做宣传之用。只一个回答的功夫,再回头却发现林邵冬已领着余声往内场去了,而那个陌生男人也移步到了别处与旁人说笑起来。
身后的剧组成员和摄影师还在等着,江亥也不能不管不顾地追过去,只得先行过去拍照。
再说回余声这边,白子谦可不似表面那样轻易放过了他。
在余声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