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呢。”穆白芍笑嘻嘻。
穆空青眼看着娘亲就要发作,急忙岔开话头:“听说你把纱厂开去了广粤?”
这话是对穆空柳说的。
据穆白芍传回来的家信看,他们此行还是在广粤待得最久。
毕竟起初就是为了给穆空柳寻舌人,学番邦语的。
谁承想穆空柳不仅在广粤学了番邦语,还直接把纱厂也建了几座。
穆空柳一脸骄傲:“那是自然。”
“我日后可是要去番邦办厂的,去之前总得先叫人知晓咱家的名头。”
穆空柳开始给穆空青算账:“咱家的纱厂打从有了新机子,纺纱织布又快又好。若是一心办厂,江南的布庄怕是都没几间能开得下去。”
说着说着,穆空柳又叹了口气:“可这土布庄又不是绸缎庄,多是普通百姓一家的生计所系。我若是一力在江南售卖,只怕要断不少人的生路。”
穆空青听到这儿,已经藏不住面上的笑意了。
而后,穆空柳狡黠一笑:“可建在广粤就不同了。虽说远洋海贸尚未完全开放,可南洋海贸却是无甚限制的。”
穆空青转头和秦以宁对上了视线。
秦以宁呷了口茶水掩住唇边的笑:“这可不是我教的。”
穆空青饶有兴致地问她:“你不想断布庄的生路是善心,那可有想过若是这布价能降下来,于我大炎万千百姓亦是幸事?须知如今大炎境内衣不蔽体者亦有之,他们又当如何是好?”
穆空柳还真被穆空青给问住了。
她想了半天,道:“那,那便如我在江南时那般,只卖少量,叫穷人有得买便是。余下家中富裕的还是去旁的布庄买。”
穆空青摇头:“你怎能保证,去你那儿买布的都是穷人?”
是呀,她若是在江南大肆办厂,将江南的布价压低,确实是会逼得布庄开不下去。
可换做寻常百姓的角度想想,能买到低价的好布,这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一时间,穆空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搅晕乎了。
穆空柳思虑片刻,小心翼翼道:“那我先将那些布庄都买了,再卖咱们自家的布。”
秦以宁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穆空青敲她脑袋,笑骂道:“可真是叫你富贵日子过多了,你知道江南有多少布庄吗?竟敢开这个口!”
穆空柳抱着脑袋就往秦以宁后头躲:“那你说当如何嘛!”
瞧着穆空柳被打击得有些丧头耷脑的模样,秦以宁瞪穆空青:“她才多大,管生意也没几年,就你净逗她。”
穆空青挑眉:“这可不是我逗她,咱们阿柳日后是要让纱厂开遍天下的,总不能去一个地方开厂,就先将人家的布庄都给买下来吧。”
穆空柳自个儿也知道这事不靠谱,稍一想想便脸都红了。
不过穆空柳顺杆子爬从来都很有一套,见有人给自己撑腰,当即便抱着秦以宁的胳膊宣布自己再也不要理坏哥哥了,转头便开始央求秦以宁教她,这事该要如何办才能两全其美。
秦以宁叹道:“寻常百姓所求不过温饱无忧,衣与食二者并列,你就不能想想米粮铺都是如何卖的吗?”
穆空柳懵然道:“米粮铺?”
穆空青问她:“你该不会以为,米粮铺的东家,家中是有良田千倾的吧?”
前头只允土地私有而不对富户进行约束,以致地方强过中枢朝廷的结果就放在那儿。有了前车之鉴在,大炎哪敢任由富户肆意进行土地兼并。
即便真有米粮铺的东家可以给自家供货,他们怕是也不敢露这个头。
所以,甭管人家的粮究竟有多少是自家产的,对外都得报出收粮的账来。
且还不能报少了。
可大炎多数百姓种地,却没有这么多的百姓织布,布庄便是想从当地收布来卖,怕是都收不着多少。
所以那些贩卖普通布料的布庄,大都是自产自卖,最多偶尔收一收百姓家的妇人织出的零星几匹。
穆空柳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呀,我为何要自己开布庄呢?我将那布全部卖给布庄不就是了!”
这种供销关系在如今着实少见,穆空柳一时没能想到也是正常。
如今经人一提醒,她立时便反应了过来。
“成了,你后头又有事情做了。”
如何让人家停止自家产布,转而从穆空柳的纱厂中进货,这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
先前根据穆空青提供的图纸,纱厂中的匠人们在造出纺纱机之后,又进一步对其进行了改良。
兴许是因着纺纱效率的提高,包括飞梭在内的一系列提高织布效率的工具,也都陆续问世。
穆家纱厂每年产出的布匹数量都在增加,如果穆空柳不能尽早将此事做成的话,部分牺牲就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