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我为大家添喜相贺!”
更有许多年轻学子,不知道谁起的头,搂抱着合唱了起来,唱的正是刚才伴奏的旋律,也是买活军的军歌。“起来,受苦的人们——”
未几,喇叭中果然汩汩流出了更为清晰的乐声,正是军歌不假,这下,这三区的百姓,情绪完全被引燃了,大家各自站在当地,或者用手抚胸,顺下一口气,引吭高歌,或者泪流满面,荒腔走板,但所发出的都是一致的旋律,“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存在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在如今的现实认知之下,这首歌的歌词,似乎有点儿轻微的讽刺,但,亢奋的人群,早就习惯无视了这一点,他们依旧投入在自己的狂喜之中,极其真诚地唱着这首在当今世上流传最广的‘仙歌’,而喇叭也似乎少见地纵容了他们的狂喜,一首放完,还有下一首,喜庆的《好日子》、《拜年曲》……这些平时难得听到如此精良版本的仙曲,接二连三地在喇叭中播放了起来。
百姓们载歌载舞,往城中四散开去,和观礼区、戒严区被疏散的观众一起,将整座城市带入了狂热的气氛之中——这是博览会的热闹,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拟的高度,就好像,就好像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定都大典最重要的环节虽然结束了,但后续的欢庆却还接连有来呢!除了国宴、文艺汇演,乃至各里坊自行组织的联欢晚会之外,接连三晚,珠江畔都有盛大的烟花演出,这些原本令人难以想象的欢会,就如同买活国一样,乍然间,就在这受苦的人间化为了真实!
这难道不值得狂欢吗?!国家已立,回首简直不可置信,但,却又是如此真实!,“共和国……”
“共和国!”
“共和国?”
“六姐千秋万代!”
“愿为六姐效死!”
在各式各样,激动异常的喊叫声中,对于共和国这三个字,有些敏锐的观众,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反应。那些级别不到,或者平时对于政治并不留心的英才,眉头疑惑地皱了起来,他们尚且还不能分出共和国和王朝的区别,对于这三个字产生了浓重的好奇。譬如观礼台右翼,一个较显要的位置上,医生武子苓,便偏头看了看他的挚友范十三娘范佩瑶,轻声重复了一遍,“共和国?这个是什么意思?”
“共和国……果然最后还是采取了这个政体吗……”在敏朝观礼区,皇帝的面容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意外,但这一刻,很显然情绪要比之前在阅兵时要更激动一些,又产生了亲自见证历史的激动。“看来,是准备直接跳过‘活死人’这一块,直接不予解释,只是把活死人逻辑,当成是扫盲的话术在用,要正式给公民赋权了吗……”
“共和国?”
在左翼的学者区,不止一个学者皱起眉头,联想到了他们历史上的似乎可以对应,至少在他们接触到的天界教材中,采取了同一个词汇进行翻译的政体,“罗马共和国吗?”
“罗马共和国的元首可是有任期,要选举的……”
在大多数知道罗马共和国的学者之中,这个词汇掀起的并不是狂喜和向往,反而是疑惑和悲观,“是啊,选举……往往会带来贿赂、仇恨,以及政变,到最后,元首被架空,军队反而成了真正重要的一方……这会是谢六姐想要的吗?”
“有谁敢和她一一起参选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么……这就不能叫做共和国。”
“如果有的话则更糟糕,国家之主频繁更替,带来的必然是政策的不可延续。”
笛卡尔低沉地说,“主体民族都会受到仇恨的蛊惑,更不要说外来者了。”
身为最典型的外来者,这些年纪已经足够大,大到很难完全融入华夏文化圈子的学者们之间,立刻弥漫开了一股低沉的忧郁——欧罗巴的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学者们离开本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随着国家关系的变化,本来安居乐业的学者,因为政治见解,甚至只是因为学术见解的不同,被迫迁移的事例数不胜数。笛卡尔、伽利略都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想被卷入风波,唯独的办法就是三缄其口,不参与到任何敏感话题之中,这对他们好奇的天性无疑又是一种压抑。
即便抛开了买地让人匪夷所思的物质享受,此处开明的气氛,也是让从欧罗巴迁移来的学者们,接受了自己被贩卖和倒手的事实,安居乐业,甚至重新成亲生子,准备在异国他乡彻底安家的重要原因。在买活军这里,没有什么话题是完全禁忌的,官方虽然有明显的喜好,但倒也不会对异见者赶尽杀绝。
他们重视的是规矩,只要守住了规矩,在这个范围内,学者们是完全自由的——最简单的例子,买活军虽然不信神,也绝不鼓吹谢六姐是神,但只要你不在公共场所大加宣扬,也不会为了祭祀神明胡作非为触犯法律,那私下里,你要敬拜谁,买活军也管不着。
这种自由的气氛,和故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个连日心说都不能探讨的地方,不像是买活军,连六姐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