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弟子……张潇池在程襄的住处外踌躇了好久。
程襄一个人回来,远远就看见了门口的人。
“你东张西望什么?”他隔着一段距离奇怪地喊道。
“哦?你回来了。”张潇池回过头,见程襄来了,笑容灿烂又惊喜。
“怎么是你?”程襄皱了皱眉,见到他心情一点也不好。
张潇池自动忽略了他并不明朗的脸色,将手里提前备好的点心和一些灵丹递给程襄。
“听闻你先前受了内伤,这是苏掌门给我的,我本是个粗人,用这些实在奢侈,不如你拿去也算物尽其用了。”
程襄并没有伸手接:“你来找我另有原因吧。”
张潇池摇摇头:“我想来看看你,自万剑山庄一别,甚是想念,不知兄台可好?”
“我可不敢让你想念。”程襄冷哼,“你为何要冒充张潇池,究竟有何目的?”
张潇池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说:“可否让我进屋说话,别让我难堪呀。”说罢还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程襄扭着脸懒得理他,张潇池很熟络地自己走进院子里,程襄见状赶紧快步赶在他前面,拦住他。
“就在院子里说,别进屋。”程襄斩钉截铁道。
张潇池弯弯嘴角,眼中泛起顺从的笑意,答应道:“好,我听你的便是。”
“快说说你的目的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潇池退开两步,恭恭敬敬地对他作了揖,正如那一夜在万剑山庄的后院。
“你这是作何?”程襄皱了皱眉,防备地绷紧身子。
“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活下来。”张潇池说着开始脱衣服,他的手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腰带。
程襄惊慌地阻止他:“你别、别、别!这是作何呀!快别脱了!”
张潇池将自己的胸膛展露在外,上面几处很深的伤疤,当初定是见骨的重创。
“你这是?”程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张潇池将从万剑山庄出逃那夜的事情始末仔仔细细地告诉了程襄。
原来那一夜他们乘船离开,在中途遭到了万魂葬雨的埋伏。
他穿着真正的张潇池的衣服引开了追杀,身受重伤差点死去,被及时赶到的秋淮子救了下来,带回了嵩承派。
“真正的张潇池呢?”
“此时应该已经安全抵达江南。”
程襄陷入沉思,如果把真的张潇池换成假的,大师兄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被更替?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他也不敢确定。
“就没人怀疑过你?”
“苏掌门虽与庄主是至交,可也很多年未见,自然不记得张潇池的样貌。”
“所以你打算以张潇池的身份活下去?你心中无愧?”
“无愧。”张潇池淡定地说。
程襄心里鄙夷,脸皮可真厚。
张潇池接着说:“如今张少爷虽然暂时脱困,可不能保证仇人会就此罢手,若有朝一日他们再行报复,我便以张潇池的身份再替他挡一次灾,也算报答了万剑山庄的恩情。”
面前的这个张潇池说得情真意切,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飘忽。
“你是说若有一天,万魂葬雨来嵩承派要人……”
张潇池果断道:“那便舍了我,保全了嵩承派,世上也再无张潇池,到时你再与掌门说出实情,他知我不是至交之子,心里也不会太难过。”
“你当真这么想?”
“我不仅这样想,将来也会这样做,我虽出身卑微,但知人生在世,恩义最重。我不仅对万剑山庄如此,对兄台你也是如此,你在我狼狈之时帮了我,我便说过,他日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兄台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我再问你一件事,大师兄见过你之后就没说什么?”
“倒是叮嘱了几句。”
“只是叮嘱?”
张潇池淡淡地笑道:“大师兄虽严苛了一些,但也是怕我有朝一日误入歧途,我自然是理解的,也断不会辜负了大师兄一番教诲。另外,大师兄似乎不喜张少爷,对于我留下这件事,也不反对。”
程襄决定先留下他,仔细观察,看紧一些便是。如若他的出现,打破了大师兄的宿命,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慌乱之下也别无他法。
况且真正的张潇池比他更加叫人厌恶,若真的来了,说不定多反胃呢。
“反正你不能做对嵩承派,对大师兄不利的事。”
“自然不会。”
“那你先走吧,我等一下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做。”
“我……”
“你还有事吗?”
张潇池笑着摇摇头:“无事,只是再次见到你,有些高兴。”
张潇池听他的话暂时离开了,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三番两次回顾,仔仔细细将程襄看在眼里,和眼中流转的笑意融为一体。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