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源刚要拉起沈九的手跑走，却发现无厌子的身后袭上来一位嫡仙，在这青树翠蔓间突兀地出现了。
而在场最为惊讶的便是沈九。自己的实力只能同无厌子过过招，就算是被无厌子称为穹顶峰首徒的岳七，不，岳清源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而来人……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说实话，沈九莫名的感到了羡慕。
殷九歌正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暴露身份，但再一仔细想想，有必要吗？
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吗？
或者说出来他们会相信吗？
所以，说了有用吗？不知道。
将从“殷十一”身上扒下来的药物和吃食递给沈九，“他说，很抱歉，来晚了。”
沈九呆愣了下收下了东西，“殷十一？”他实在是不知道除了殷十一还有谁会给他送这东西。嗤笑一声，“呵，要真是抱歉，他怎么不自己来？”
“这些吃的也早就坏了。”
殷九歌心中有些委屈，但只是皱了下眉头，“抱歉，下次再给你买。至于他……已经走了。”
两人好像没听清楚，岳清源顾不得其他上前拽住了殷九歌的袖口，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放下站好。“仙师，您、您刚说十一他，怎么了？”
殷九歌也没计较，甚至很平淡的再一次说出了这件事：“死了。秋剪罗打死的。”
很平淡，就像是说出了一个无关的陌生人的生死。
沈九已经十五六岁了，个子勉强能同殷九歌一样高。他突然拽着殷九歌的衣裳。
“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殷九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略微垂头看着沈九那双充满着愤怒的眸子，“我当时……无能为力……”
“你很在意他？”殷九歌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衣服被松了开来，“谁会去在意他？呵！”
殷九歌：……
哎呦，她家九哥那一点倔强哦，死都改不了。
不过也是，谁会去在意他嘛……
七哥也能去给药，七哥也能去给吃的，七哥也能去挡下那几鞭，七哥也能……
自己做过很多事都是七哥能做的，可岳清源此人得到了沈清秋的谅解吗？
没有，至死方休。
岳清源为了为了一生一次的义气付出了多少？自己又做了多少？
有什么资格在沈九的心中占了一方天地？只要九哥记得曾经有过“殷十一”这个人不就好了。
纵然殷九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打扰了两人相聚，他良心可是会过不去的。
伸手给两人眉间送上些许灵力，雪花的印记浅浅闪过后又消失不见。
两人正惊异间，殷九歌浅笑道：“别怕，为了弥补一下你们的。能保一命。”但是是不大可能用到了。
殷九歌闪身来到不远处，化为原型。
——
岳清源神情激动，面色潮红，正要说话，沈九劈头盖脸问道：“你进了苍穹山？”
岳清源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的神色稍稍萎靡，脸色又开始发白。
沈九道：“你做了穹顶峰的首徒？不错。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
沈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接下来的话。
他道：“怎么不继续说？我等着你呢。反正已经等了好几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岳清源哪还能继续说。
沈九抱起手臂，终于等来了岳清源低低的声音：“是七哥对不起你。”
沈九心中铺天盖地爬满了冰冷的愤怒，仿佛鼻腔和嘴巴里真的能尝到气急攻心的血腥味。
他先是一只忍气吞声、抱头待打的老鼠，然后是一只阴沟里到处乱窜、人人喊打的老鼠。无论怎么变都是老鼠。藏头夹尾，见不得光。虚度年华，浪费光阴。岳清源则是一只真正飞上枝头的凤凰，跃过龙门的鲤鱼。
他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从前就只知道说对不起。”
沈九冷笑，一锤定音：“没有任何用。”
有种人是天生的坏胚子。沈九想，他就是这种恶毒的坏胚子。因为他在一刹那间清晰地顿悟了：
他宁可见到死在不知名角落、尸骨寒碜无人收敛的岳七，也不想看到一个优雅强大、前途无量的岳清源。
——
沈九进了清静峰。某日身边多了只白狐。
清字辈中沈九机敏，颇得峰主喜爱。是以入门不多时，而且根基不比旁人，却仍被定为下一任接班人。峰主给首徒取名之后，原先的名字便弃之不用。
从前秋剪罗逼他学读书写字，沈九不肯学，恶之成狂，如今却偏偏靠着读书背书比旁人聪明，才得了清静峰峰主的青睐。更可笑的是，天底下那么多字号，偏巧峰主给他取了一个“秋”。
白狐：呵，这世界深深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