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铭这段人生的开始,始于原饶的出现,也将永远追随原饶。
而在十岁以前,对李慎铭来说,只能是一次被截断的残垣碎片,那是一场梦魇的身陷囹圄,也是隔阂人世的起点终末。
门被锁着,一折狂风席卷,窗外夜黑风高,大雨滂沱,一道尖利刺耳的“嘎吱嘎吱”声不断在偌大空旷的房间回旋。
四下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趴在地上的人影动辄身体,呼出几缕虚无缥缈的孱弱喘息,勾勾手指头,便沾到还流淌在地的温热液体,男孩撩开沉重的眼皮,有点吃力的借助旁边的墙壁爬起,头部被撕扯的伤口阵痛有余,他彷徨地尝试利用微弱的嗅觉,勉强能闻到一丝人的味道——也就是自己的血腥味。
这个房间在忽闪忽暗的雷电下是诡异的姿态,除了孑然一身的男孩,什么也没有,周遭的墙面上有几个硕大的字眼,是母亲用红色的颜料书写的父亲的名字。
男孩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遍身冰冷,此刻他已失去了五感,不久前母亲又来“大发慈悲”,将自己拖出去一顿谩骂后,再用棒槌将自己砸晕,又拖回这个监狱里。
自己背靠着一面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红色的血迹勾画了18个正字,每一笔画代表过去的每一天。
男孩被母亲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无人问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每天进行的人类活动也只不过是饮食和被喜怒无常的母亲拖出去进行一番“玩耍”,仅此而已。
他艰难地张口,好像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说话的,尝试无果,嗓子眼里的水分似被烧干,振动声带时就像两片干瘪的抹布在相互摩擦,他最后用沾了血迹的指腹在墙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慎铭”。
已经很久没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母亲只会称呼他为“杂种”“畜牲”“蝼蚁”之类的字眼,男孩并不懂得这些词代表什么,浮现在脑海里,依旧只是日复一日母亲狰狞的面容。
母亲从前是温暖和熙的,像一朵明媚的迎春花,永远也不会屈服寒冷虫兽,美得不可方物。
那时候的母亲会把他温柔地抱在怀里,看他的眼神视若珍宝,然后来到父亲面前,恩爱无比,其乐融融。
而这一切的改变,始于父亲的背叛,以及母亲那隐晦的疯子血统。
男孩把头埋在漆黑的角落里,他的感情早已被终日的孤冷和恶毒的唾弃湮灭,残余的人性教会他如何漠视虐待狂的侮辱与挑衅。
彼时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女人原本白皙光洁的手腕上密密仄仄布满黑色的刀痕,血液已经全部干枯,没有零星半点的血腥味。与这不苟同的是女人麻木不仁的脸,两只瞳孔如宇宙黑洞,仿佛能包罗万象,吞噬一切。
男孩眼神迷离的抬起头看这个可悲的女人,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与讥诮,仿佛此刻高高再上的人是他,如同一个主宰者,睥睨一切。
女人的脸有所动容,露出狰狞的笑,抽搐着嘴角,勾悬诡谲的声线:“你知道为什么他会离开我们吗?”随即蹲下身,指甲抓起男孩细嫩的脸蛋,划出几道鲜红色的印记,男孩没有说话。
女人被男孩的冷漠激怒,伸出一只手怒不可遏地将男孩的头猛地掼倒在地,让男孩趴在那摊血迹里,破口大骂:“都是因为那个臭女人,他明明说只爱我的,只要我一个人,可为什么还要背叛我,我真的好想把他关起来,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你也是我的,知道吗?只要你还在,他就一定还会来找我,可我等了好久,他为什么还不来……”
男孩用余光瞥了眼被风撞开的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先生,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雨还这么大,你看看我们要不要等一会再走…”耳边传来司机的声音,随即将李慎铭拉回现实。
李慎铭看了眼窗外的境况,前方的路面已经泥泞不堪,并且有大量积水,这雨也没有要减退的趋势,愈来愈迅猛,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往下走。
“等一会吧。”李慎铭说。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李慎铭有点疲倦地阖目,期间司机接了个电话,应该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先来了一句亲昵的“老婆”,李慎铭的便清醒地睁开眼,视线拉锯在窗外喜笑颜开的司机上,突然就不困了。
待司机回来落座,便听到自家那位寡言少语的老板冷不丁问道:“刚刚在和家人通话吗?”
司机先是被吓得在原座跳起,然后扫到前镜里那冰冷的双目,才反应过来,讪笑道:“是啊,哈哈,我老婆担心我路上出事,所以有事没事就会给我打个电话。”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掺杂些许察言观色,生怕自己的答案不够殷实。
李慎铭看了眼窗外歇息的雨势,没有回复司机的热络,不冷不**叮嘱:“雨停了,可以继续上路 。”
想起每次自己出差,原饶不管多忙,都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大多寥寥几句,往往都是原饶说,李慎铭听,说到一半原饶就会突然停下,因为得不到李慎铭的回话,就有些不安:“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