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的最后一场戏在五月末正式杀青,这比既定的时间表还早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感叹着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高能高效的剧组。
大家都说导演和演员的配合默契,对于这一点兰展鹏并不否认,在工作上他和顾止的配合确实默契。
工作的时候,他们经常是走一遍戏就可以一条过,一个知道怎么拍出对方最真挚的情绪,一个知道对方想要呈现出怎样的画面。
所以兰展鹏当时说“做同事”,并不气话,也不是怨言,他是真的觉得和顾止在一起最默契的时候就是一起工作的时候。
如果还有其它合作的机会的话,他还是愿意抛开个人的情感,和这位影帝合作的。
因为是反季节拍摄,为了营造冬天的气氛,演员要在初夏时节穿着冬衣,一场戏下来经常被汗浸透,甚至有些演员硬是被捂出了痱子。
最后一场戏是顾止西装革履地站在破败的房檐屋角下,叼着烟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看起来滑稽违和又有几分哀伤,这也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组镜头。
在拍摄前,他看了一眼监视器后面的兰展鹏,看着对方身上轻薄的单衣,再看看自己身上厚重的冬衣,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共情了戏中的人物——他们都是那么格格不入,都抓不住也猜不透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的“不合时宜”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夏天的冬衣,迟来的爱意,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最后一声“卡”响起,宣告整部戏的拍摄结束,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有工作人员上前给顾止送花,照例顾止和工作人员,包括兰展鹏一起合照留念。
兰展鹏倒是坦荡,对待顾止和对待其他演员一视同仁,戏好了会夸,戏不好会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自从上一次两人在餐厅里不欢而散之后,顾止就再也没有单独找过兰展鹏,因为兰展鹏让他感到害怕。
他害怕兰展鹏会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也害怕自己会清楚地意识到兰展鹏已经不喜欢他的这件事。
在他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之前,他只能像一个鸵鸟一样选择自欺欺人地逃避。
演员在拍摄结束之后就正式结束了工作,剩下的就是宣传期的工作了,而兰展鹏作为导演还是亲力亲为地盯着后期剪辑。
为了赶进度,剧组是一边拍摄一边剪辑,在拍摄完成的时候,就已经粗剪了一遍,为接下来的剪辑和制作省了不少力气。
兰展鹏定期跟着剪辑制作,力求将每一个画面都百分之百还原到他想要的效果。而另一边,顾止已经离开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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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顾止接到来自一个北方小城镇的电话,是一个小区的物业打来的。因为老房子燃气线路老化,需要业主配合检修人员进行排查。
顾止在第二天就启程去了那座城市的那个小区,反正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份,也该去祭拜一下母亲了。
没有人能想到,身价无法计算的顾影帝居然会有这么一出破败的房产,然而,这间算是祖宅的房产却是顾止最珍惜的。这是她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这里现在基本都是上了年纪养老的老人,很少能够见到年轻的面孔。因此顾止这张年轻且英俊的面孔一出现在小区,就遭到了众多爷爷奶奶的围观。
不过好在这些老人看电视也只看新闻或八点黄金档,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大明星。顾止也因此躲过一劫。
打开房门,一股灰尘和淡淡的霉味便充斥而来。顾止在门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进了室内。
这里的陈设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了,其实他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过来看一看,但是还从没有仔细看看他住了三年的房子。
为了方便检修人员工作,他想着先打开厨房的柜子,让燃气管道的接口显露出来。可是他一进厨房就看到有一个柜门因为螺丝松动而半掉在空中,那样子看起来凄惨又苍凉。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去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翻找工具,想要修好悬空的柜门,只是他翻了好几个抽屉,却没有找到螺丝刀之类的工具。
然而他并不是毫无所获,他意外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陈旧的影集。
因为老式的插页式相册做工比较粗糙,并不能完好地保存照片,所以里面的照片已经有些氧化泛黄了,但随着照片而来的记忆却依旧鲜活如初。
这是母亲特地为他准备的相册,里面都是他的照片,有还在襁褓里的,有换牙时掉了门牙的,还有他穿着校服的,分别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从幼稚到稚嫩,从稚嫩到青涩,这里面完整记录了他人生前十五年的点点滴滴。只是从他十五岁从初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照片里,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没有母亲了。
他一张张翻看过去,回忆也随之翻涌,直到翻到最后几页,他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最后的几页是他在初中时候的照片,因为他越长大越不喜欢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