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接这个项目,只是给顾止的面子,他根本就没有把这部电影真正放在心里,就像是保姆和家长的区别——
家长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是因为爱和责任,而保姆更多的只是因为利益关系。即便他能够以专业的素养完成这部作品,但却不可能对这部电影产生什么感情。
自从那天和顾止不欢而散之后,兰展鹏在家休养了几天,觉得自己这副病秧子身子差不多已经能够承受短时间的外出工作了,就订了机票去了更北方的一座城市。
这一次他要亲自为自己的下一部戏勘景,当然不是普莱的那部片子,而是他自己原本打算拍摄的那部电影。
因为剧组还没有组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便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反正只是拍拍照片,没有什么艰巨的任务,他打算一个人先寻找合适的取景地,也当作是放松心情了。
他甚至没有通知姚子潇跟着,直到在另一座城市下了飞机才打电话给姚子潇。
他在电话里耐心地解释着说这次的选址比较艰苦,不适合女孩子过来,但姚子潇不为所动、义愤填膺,最后在她几乎要喊破手机听筒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下了飞机再坐长途汽车,下了长途汽车再坐绿皮火车,最后还要搭乘老乡们更适合乡间行动的交通工具——有时是拖拉机,有时也可能是牛车。
因为这一次他打算拍的是一个乡村支教教师的电影,所以一定要找到一个更具有原始风貌的地方作为取景地。
然而,在国内扶贫攻坚的大环境下,那样艰苦的地方已经少之又少了,他辗转了多个小乡村,却始终没有找到心仪的地点。普莱的人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双方初步把开机仪式定在了四月初。其实这个时间有些紧迫,因为四月距离贺岁档也只有八个多月,从拍摄到制作,再到宣传发行,几乎是要把一天当成一周来用。
不过好在普莱有强大的人脉,只要他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把片子拍完,那么后续的事情相信普莱都可以解决。反正贺岁档的时间是普莱定的,万一真的赶不上时间,那也不是他兰展鹏能做主的。
原本普莱的人还想再把时间提早一两个星期,说是万事具备只等导演,但兰展鹏已经来到了这穷乡僻壤,现在再让他回去,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便立下了两个月拍摄完成的军令状。
挂断电话后,他收起了自己画了大半本的速写本,开始用手机翻看对面传来的剧本。
虽然对这个项目没有感情,也和顾止断了关系,但是本着契约精神和自己的口碑考量,他还是要把这部电影拍精彩。
———
办公室里的气氛令人窒息,似乎随时可能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自从兰展鹏挂断电话后,顾止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
刚刚他特意让负责人开着外放,兰展鹏淡然的语气和周围喧杂的背景音,无异于在告诉顾止,兰展鹏非但没有因为自己不去找他而难过,甚至还开心得去旅行了!而且还旅行得乐不思蜀,连他视如生命的电影都不想拍了!
原本顾止催促项目尽快启动,就是想尽快进组,这样也算是给兰展鹏创造了一个体面认错的机会。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冷战,他想,兰展鹏应该已经得到教训了,如果他向自己诚恳地道歉,那么自己可以大度地原谅他这一次。相处了五年,突然没有兰展鹏在身边,他倒是的确有些不习惯。
只是,兰展鹏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