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出了牢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上的夜冷的刺骨,他把狐裘留给了木寒,此刻呼呼的风打他的身上,唇竭齿寒,他一路走到咸阳殿,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开步子走向李进福,听到李进福说道:“陛下一进去,屋中就有摔东西的声音,门关的紧闭,任谁也不敢进去。”
天子一怒,谁都恐殃及池鱼。
木槿撇开衣摆,跪在门外。
李进福看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陛下现在怒气未消,您就算跪在这里,陛下见了您,也难保不会落了一顿打,您伤还未好,还是先回去吧。”
“我惹的错,我受罚,不会殃及你们的,如果公公垂怜,就请过几个时辰帮我通传一声。”
他刚才说的话确实没过脑子,一看到木寒受伤,就口无遮拦了,他和木寒的命可还拴在萧楚手中呢,他不能过于任性。
管他是想关着他,还是想折辱他呢,只希望盛怒之下的帝王看在他身上有伤的情况,让他少受点罪。
已经临近冬天,寒风刺骨,木槿只是跪了一个时辰,膝盖就生疼,他最近被萧楚保护的太好,差点以为自己的腿疾已经好了。
又是一个时辰,这个腿真是个硬伤,往常萧楚都会到主殿去看木槿,而今日,他都不曾出偏殿的门,可想而知,他是有多生气。
木槿疼痛难忍,感觉快坚持不住了,李进福看了于心不忍,如果木槿有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李进福硬着头皮敲了门:“陛下,公子体弱,腿伤未愈,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请罪,您开恩出去看看吧,奴恐怕木公子的身体受不住啊……”
门猛的从里打开,只见帝王阴鸷的面孔看着他们,在看到木槿的时候飞快的跑到他身边,声音狠冽,愤怒:“谁让你跪在这的?”
木槿强忍着腿的疼痛,将身体挺直,说道:“臣口不择言,请陛下责罚。”
萧楚抱起木槿,怒气中烧:“狗屁责罚,你们都是死人嘛。”
院中所有人立马都跪在地上请罪。
“李进福,去传太医。”
“诺。”
萧楚冷眼看着太医为木槿处理腿伤,青了一片,像是在渗血。
他将怒气都发到李进福身上:“要跪滚出去跪,别在这碍眼。”
这帮没眼力见的东西,木槿跪在这两个时辰,愣是没有一个人通传。
李进福弓着身,慢慢的退了出去,外面所有人跪了一地,如果不是因为木槿的话,萧楚现在都想杀了那些人。
太医包扎好伤口,站起身道:“陛下,公子的腿疾犯了,近日,不能太久站立,臣每日都会熬药送过来,腿可能要重新养了……”
太医嘱咐完,就弓着身告退了。
萧楚垂目盯着床上的少年,良久才出声,“李进福不来禀报,你打算跪多久?”
“陛下不消气,臣不敢起。”
萧楚在出声,就满是讥讽,说:“喜欢跪着?那就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了,等你伤好了,朕让你跪个够。”
初见就被打了板子,答应自己放过木家又食言,好不容易见了木寒一面又让他挨了打,现在又为了得到他的原谅跪了两个时辰,无论如何,木槿现在什么好脾气都没了,也没办法毕恭毕敬应对他了,木槿语气很淡:“臣不喜欢跪着,但因您是帝王,方才不得不跪,臣胆小,怕疼又怕死,不敢惹怒陛下,方才来请罪,求陛下能开恩,让臣能少受些苦。”
“朕没看出你哪怕疼?”
木槿又暗骂自己说话没过大脑,示弱道:“臣极怕。”
这句话刺痛了萧楚,他想起多天前,少年被迫趴在地上,棍棒打在身上,却因为口被堵住,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你不用怕朕,朕不会在让你痛了。”
木槿愣了一下,继续道:“陛下言重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臣”是不怕君的,就比如说,外面的人也因为您的怒火和臣一样跪在外面,臣从来不觉得臣比那些人,多了什么。”
萧楚看着木槿不悲不痛的样子,神色冷淡,他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有多恨朕?多不信任朕?”
“木槿乃是罪臣之子,本身就罪无可恕,今又口不择言,罪加一等,陛下能饶臣一命,已经是皇恩浩荡,臣不敢有怨言……”
萧楚打断他:“你和他们不一样?”
木槿不解:“哪里不一样?” 哦,也是了,我是你心爱之人的替身,理应不一样。
“朕……” 朕喜欢你,朕十岁那年遇见你,是朕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但朕看得出来,你对朕很反感,朕不敢告诉你,朕想弥补,朕从来没这么懦弱过………
朕现在想把你关在这里,让你哪也去不了,但朕不忍心,朕怕你更恨朕………
朕从来都没这么无助过………
你知不知道啊,木槿………
木槿起身,跪在地上,这次,萧楚没有阻拦,他知道,他拦不住。
“陛下,臣小时受过木寒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