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伺候段英杭睡下,带走了满脸发青的二神,也就渐渐安静了起来。
白离川从马震泽身上下来,蹲在旁边,仔细打量他的脸。
眉目端正,可惜眉骨上一个小指粗细的伤口,已经结了疤。
山根高挺,鼻直口方,可是下颚上又有一个圆洞,本来有膏药挡着,睡觉时候一揭开,露出里面隐隐的白骨。
不必说,一副标准的官相彻底损毁,就是好了,也不可能恢复了。
白离川悄悄地握了握拳,身子慢慢长大,变作人形。
半躺在马震泽旁边,仔细看了看他的嘴唇,好在,这里还算是完整,仍然那么线条分明,如画如刻。
白离川越看越接近,直到对方呼出的热气,都喷到自己脸上。
心里碰碰直跳,说不得就想起凌晨时候,给他喂药,那种触感……
“哎……”
不等白离川乱动,马震泽毫无征兆的翻了个身,可能是平着睡压得哪块骨头疼?
慌乱之下,妖媚的少年迅速的变回了狐狸。
想了一会,似乎有点不甘心,又变回人,与他脸对脸躺了一会。
渐渐地,脸上发热,胸口发闷。
思前想后,又变成了狐狸,小毛团似的,使劲朝马震泽胸口里一挤,闻着一股子皂荚味,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冬日夜凉,本不像白天有阳光时候那么温暖,可是,也不至于越来越冷了吧?
马震泽睡得沉,下意识搂紧身前的那一团温热,重重呼吸了两下。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忽然从他臂弯里钻出头来,两只眼睛紧紧眯住,成了两条斜飞的细线。
果不多时,门缝里便涌入一阵青烟,在门里慢慢化形,不是别个,正是前几日在夜里追讨白离川的缺耳狐狸,胡三望。
白离川怕吵醒马震泽,挣扎几下,从床上跳了下去,两步跳到桌上,低声问道:“怎么,你挨打没够?”
胡三望可能因为前次一战,彻底冲破了瓶颈,已经能完完全全变化成人,高大健壮,肌肉虬结,脸尖嘴大,实在不太俊。
见白离川奚落他,转头望了望床上,轻蔑一笑:“你们在城里弄出这么大动静,这小子差点丢进去半条命,你还敢挑衅?”
白离川舔了舔鼻尖:“你也就敢晚上来吧,大日头当空的时候,怎不来寻你爷爷?”
白离川暗自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法力,山鬼的内丹虽然放在身上,但他考虑良久,并没有舍得炼化。
现在与之感应,恐怕也就能借力十之二三,加上之前自己也受了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与他争执一场,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胡三望摇头:“斗嘴没意思,大公子很快就会北上,你要是乖乖跟我走,我可以考虑不杀他。”
白离川想都没想便点头:“没问题,不过,咱们出去说。”
胡三望嘿嘿一笑:“杂种就是不一样,这喜好也与旁人……”
不等他将话说完,便觉得眼前横过一阵阴风,来不及躲闪,双臂交叉一架,挡在头脸前面。
紧接着,臂上一疼,那股熟悉的火辣,又一次实实在在打在身上。
马震泽鬼魅似的横掠而来,一手抓着狐狸尾巴,一手拿着自己那把打神鞭,面上阴冷,低声斥道:“滚!”
胡三望火冒三丈,已经顾不得是否惊扰凡人,两手一分,双拳见火,忽地一声朝马震泽捣来!
马震泽双目眯住,手腕一甩,打神鞭瞬间长长,约有一臂,鞭头上嫩芽欣欣,将发不发,迅速朝胡三望的拳头上卷去。
一扯一带,将人纳入自己近前,腹下飞起一脚,直踢在对方胸口。
胡三望毫无防备之下,被两招放倒在地,马震泽过去,鞭子顶着额头,一脚踏住小腹:“再胡说,震碎的你仙门!”
胡三望被人压住命脉,不敢乱动,只是一脸惊奇地望着他的鞭子:“原来,真的是打神鞭,那你是……”
马震泽放开狐狸,将鼓也取下来,双手作势要击。
虽然说,世上所有的萨满,几乎都与野仙下位相交,往往是徒弟,干亲,或者干脆就是仆从。
可唯一一个有资格平视他们的人,就是马震泽。
因为巫咸宫有一个只有历届大巫才能掌握的神歌,叫做送神诀。
此送神非彼送神,并不是送仙回府的送,而是送你上西天的意思!
只要出口,野仙便如剑穿心,如鼓入腹,堪堪唱完时,丹田处经脉尽碎,即便不死,也不过是一只神智混沌,寿命不长的野兽罢了!
可若动用这种大杀器,必定遭野仙族内群起反噬,所以,即使巫咸宫实力强悍,也从来没有哪一个大巫,胆敢动用送神诀。
一向冷静的马神棍,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