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被惊到说不出话来,梗着脖子,后遂长叹一声,卷起衣角,寻三弟去了。
苏炀冷冷收回了望着沈砚清的视线,红披风在微风中轻轻舞动着……
他薛城不喜欢红色,但苏炀却酷爱红色,他曾经当中苏炀的面说:‘只有小姑娘家家才喜欢红色,怎么?我们苏大少爷是怕嫁不出去?’
苏炀在战场上是疯子,但下了战场,却是一个正经的二百五。
他丝毫没有在意薛城的这番措辞,只是笑着说道:“哼,红色即是敌人的鲜血,是战士的信仰,我怎么能不深爱这红色?”
薛城呸了声道:“呸,你对带军打仗方面可真是爱到至深啊?连自己喜欢的颜色都能扯到跟战事有关?”
苏炀听罢,摇了摇脑袋道:“不对,不对,这不是战事,这是信仰!”
薛城冷哼一声:“成成成,反正我可是不喜欢红色,我这辈子都不已原身穿你这红艳艳的衣服。”
…………
哪知后来,他薛城孤身一人在乱山岗穿着红衣凤袍,满山找人,却终是不见那个喜欢穿着红艳艳衣裳,喊他阿薛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穿红衣,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穿红衣……
那天,他只在乱山岗只找到了人的碎尸和生前的衣物。他含泪拜堂成亲后,再亲自悄悄的送回了苏府……
苏德早已知晓,冷着脸将薛城吊起抽得皮开肉绽,红艳的凤袍显得更加娇滴欲艳。
他没有求饶,则是如同疯狗般喊着希望苏德打死自己……
一个替身,正主死了,那么还要替身干什么?一个替身,本就是为主赴死的地位,他却让苏炀舍生救他,他有什么脸好赖活在这世上?!
翌日,当他看见第二天的晨曦时,他才觉得‘贱人命硬’这句话解析的非常正确。但……要是死在了同一天,苏炀会嫌弃自己吧?毕竟我如此的肮脏,配不上像太阳一般的他……
苏德没管薛城的自怜自艾,悄悄为他儿子下了葬。却在那天,薛城出来了,他穿着苏炀身前的红衣,砸了碑牌道:“一群狗东西,我还活得好好的,死的是那个贱命的薛城,摆我的碑牌干什么?”
苏德冰冷的看着如同疯狗一样的薛城,让他把他拉了下去,扒了衣服痛打了一番!
在那天他穿着凤袍时,他恶心到想吐,却终究没下死手。
因为他要靠苏炀将军的称号保持着他在朝中的势力,人死了,他也就不能内外双兼!
但薛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心上人为了他死了,他心也便跟着他一同埋入地底……
他无才报效苏府的不杀之恩,只能折磨自己活在这世上,继续扮着他爱人的模样……
他穿上了红艳艳的衣裳,吃上了韭菜,甚至丢了笔墨纸砚,手中多的却是曾经极度嫌弃的刀、剑……
从此苏府再无琴声,再无诗词,有的只是闻鸡起舞的“苏炀”……
他学会了他的笑容,却终是皮笑肉不笑。
他学会了他的语气,却终是冰冷至极。
他学会了他的剑法、他的招式,却终是玩着阴招。
他变成了一个似苏炀却非苏炀的怪物。
他少了那个少年的天真,他失去了自己曾经直言不讳的性格,成为了一个圆滑而又阴险至极的‘小人’……
他对苏子轩柔得一塌糊涂也是因为苏炀,即使苏子轩摔了他一巴掌,他也会把腆着脸,继续凑上去。
你问为什么?因为那是苏炀的遗愿啊!他希望自己好生照顾好三弟!但薛城却不知这里的三弟是“苏柏辰”……
如果此刻苏炀的遗愿是让他卖身去青楼,被万人摸,千人ri的话,他也会乖乖照做。
反正心已陨灭,谁还管这皮囊是否为清白之身?
但苏炀的最后一句遗愿薛城却没有全全照做……
他让薛城离开苏府,不要再回苏府成为自己身后的替身,找回自由,他喜欢的是那个直言不讳的阿薛!而不是自己身后,那个带着面具,学着自己嬉皮笑脸的薛城……
他听了一半,回了苏府,为自己立了无字碑,他成为了“苏炀”,不在是那个阴影中的“苏炀”!
当有人喊他苏炀时,他会笑着把他骨节拗断:“区区奴才也敢直呼本将军名委?”
或是“你算什么东西?跟直呼本将军的名委,莫非是想被满门抄斩?”
但当夜幕降临时,他却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用皮鞭狠狠的抽着自己的后背,每一下都极其响亮,狰狞而又恐怖……
“阳阳,对不起啊,今天又没装好你,我只是想让那些下人乖点,教会他们什么是主仆有别……”
“啊!我忘了……我也是您的仆人,对不起、对不起……少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卑微到了骨子里,却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