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雪花穿过透风的玻璃飘了进来,落在污秽不堪的水泥地上,瞬间就化成了一颗水滴,映着浑浊和泥泞 。
它在空中的时候,美得惊心动魄,一朝与烂泥为舞,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干净和透彻。
‘记者’两个字,承载着厚重的使命与担当,时寒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暗访,夏曲也没有怨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表面看似阳光普照,但阴影中光亮穿不透的地方,邪恶和肮脏犹如阴沟旁的苔藓,繁殖力令人惊叹。
总要有人要去揭开那些罪恶,危险陪伴左右,前路意外重重,也不能抵挡时寒那一颗追求真相和光明的心。
“小曲。”时寒轻轻唤了一声,“你说以后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
他的身份,注定要经常与危险相依,可他不忍心自己心爱的人,整体为他提心吊胆。
时寒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就像夏妈妈说的一样,他只希望夏曲这一辈子能健康平安快乐。
可他连最基本的平安都给不了。
“你说什么呢。”夏曲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红润,大脑也跟着清醒起来,“照你这么说,那更危险的工种怎么办,各行各业都有它的难处,你不能老往坏的方面想。”
“哦?”时寒苦笑了一下,“还有什么是好的方面。”
“你把那些坏蛋都送进了监狱,不就是好事吗?你让普通的百姓远离了问题食品,不是好事吗?你帮辛苦了一整年的农民工兄弟要到了工资,不是好事吗?举不胜举。”
时寒埋在夏曲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些好都跟你沾不上边,我还害你被绑架。”
夏曲一听,立马不干了,这人的愧疚心怎么跟不要钱一样呢,都强调过多少次了,这种事,他怎么老往自己身上扛。
真的好气!
“那你想怎么样?”夏曲离开让他眷恋的怀抱,直直地望着时寒,“你说怎么办?分手吗?”
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气话,没错,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咱们分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这些事就统统不会找上我了,我就能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了,是吗?”
时寒被这一字一句捶打得无法呼吸,心脏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地抓着,胸口发疼发闷。他紧抿双唇,翁动着鼻翼,胸膛剧烈起伏着,渐渐红了眼眶。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分手!夏曲之于他,就是生命的意义。
“不要。”时寒一把将人捞回自己怀里,紧紧拥住,“才不要,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夏曲被气笑了,这人怎么还撒娇了,他重重地砸了时寒一拳,第一次在时寒面前爆粗口:“那你还说个屁!”
时寒用力抿着自己的双唇,唇线变成了一条直线,任由夏曲打骂,原来小兔子生起气来也是很吓人的,不能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
“好了好了,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姑娘,再说了,这种事哪能回回都遇上。”
夏曲反过来安慰时寒,他知道这人就是为自己考虑太多,总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怕磕了碰了,怕这怕那的。
归根到底,也是时寒爱惨了他。
“对不起。”时寒收紧手臂,下巴搁在夏曲的头顶蹭了蹭,细软的毛发挠得他的脸痒痒的,“出去以后,我就去报武术班、跆拳道班、散打班……”
“停停停!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夏曲望了一眼紧闭的仓库大门,“不知道我爸走了没有。”
时寒:“……”
他也没听见声响。
他老丈人应该安全了吧。
安静下来后,仓库门口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听着像是某手游的背景音乐,夏曲和时寒对望了一眼,无语至极。
现在的小弟,都这么懒散吗?
他们现在是在实施一起绑架案啊,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玩游戏?
“他……他们,好像也不是很专业哈?”听着熟悉的背景音,夏曲觉得他和时寒哪像是被绑架了,倒像是来体验大学时代他未曾玩过的密室逃脱来了。
“嗯,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有点异样了。”时寒说。
“怎么说?”
“好像完全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和上次追我们的那帮人,简直天壤之别,一看就不是同一伙人。”时寒解释。
那天的场景,夏曲记忆犹新,他们躲在狭小的角落里,一墙之隔的小混混们,一副找到他们就砍死他们的架势,凶神恶煞的。
现在门口这俩小弟,完全置身事外,仿佛来了次户外郊游,玩累了原地休息打两把游戏。
他作为一个被绑架的人,身上没有绑得五花八门的绳索,就随随便便在手腕上绑了根绳子,刚刚换时寒进来,甚至忘了把时寒绑起来。
更没有黑麻袋黑头套等绑架必备用品,也没有对他拳打脚踢,让他屈打成招。
“还发现了别的吗?”夏曲问。
“暂时没有,但总觉得怪怪的,包括早上那个要跳楼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