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晚风走街穿巷,带着一丝清凉,霍家祠堂里光线灰暗,案上香炉白烟飘渺,聂摩夺过霍霆手中的酒坛,将剩下的酒一-把泼大欢喜才是。”
霍霆抬手遮住眼睛,只发出粗重的呼吸。
心了。”
霍霆赖着不肯走,聂摩干脆道:“行,你不走,我走行了吧。”键是他也不肯走,不知道哪里受了刺激, 还是小云你过去瞧瞧吧。”
祠堂坐落在宅院的最深处,四周都是一片寂静,除了每月初有下人来打扫,平时几乎没有人影经过,沈习云推开门走进去,月光从他身后照进去,落在躺在蒲团旁的人身上。沈习云将门轻轻掩上,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还未走进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由眉头一皱,这家伙是得喝了多少?
霍霆听到动静刷地睁开眼睛, 用力握住伸过来的手腕,拽道跟前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这声音说得很小,沈习云没听清他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跟我回去,把身,上的酒味洗掉。
霍霆半眯着眼,攥住他的指尖: “你不问本王为什么在这里吗?”里卖醉了,我若过问,王爷会说吗?”
霍霆笑起来,拇指摩挲过沈习云的唇角,因为光线昏暗,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神色,霍霆似乎是在感慨:“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的聪明,有事不告诉本王,是不是觉得本王若是信你,你就算一句解释没有,不说我也会信,所以根本没必要做多余的解释,对吗?”沈习云抿了抿唇,不答反问: “你今天在段府忽然离开,是不是段以晗跟你说了什么?”
霍霆定定看着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的那个问题。”沈习云眸光微敛,前世他跟霍霆关系会那般差, 就是因为彼此那孤傲的性子,宁愿对方误会什么,谁也不肯低下头去好生解释一番,现在想来,那些怄气和决断,都像是一场笑话。以怨恨开始,以悔恨结束。沈习云抚上霍霆眉眼,指尖微凉,他无声叹息-一句,缓声道:“我承认以前确实是抱着这个想法,就觉得自己该保留着几分傲骨,凭什么没有做错,却还要低声下气地去解释求原谅,没有这个道理。不过现在想想,这种想法其实害人害己,渐渐在扼杀掉心中纯真的本性。”让我变成一个圣人,我也做不到那般完美,所以我之前,有些想法确实是错了,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交缠在一块,霍霆觉得自己好像醉了,脑袋有些昏沉沉的,霍霆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冷哼道:“本王若说来不及,你是不是就会在那份傲骨的作崇下,直接甩袖走人?”
“若是以前,定是会的。”沈习云说: “但现在长大了,如今我们是夫夫,总要有一 个成熟点,若是都停留在幼稚的原点上,孩子般的感情,总是稍纵即逝的。”
霍霆捏住他的下巴:“本王觉得你在隐晦的骂我。”沈习云笑出声:“你看起来还很清醒,既然这样,那就自己站起来走回去。”
“要本王回去也可以,但你必须跟本王解释清楚袁仲的事。”霍霆陡然将人压在身下,带着酒气的吐息喷洒在沈习云脸上,幽深的眸子在昏暗中发着光,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野兽。沈习云闻言,一个劲儿地笑起来,霍霆不由恼羞成怒,戳了下沈习云的腰窝; “叫你解释,你笑什么?”沈习云勉强止住笑音,说道:“我还当王爷是因为什么大事在这里卖醉,原来就因为袁仲- -事而已。”
霍霆眯起眼。习云感慨万千:“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如你现在所知道的那样,袁仲背叛霍家,然后被我杀了,那时候心高气傲,觉得你想怎样想就怎样想,所以懒得跟你解释,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可以。”
霍霆正欲反唇相讥,又听沈习云悠悠道: “不过我这性子,好像跟王爷是一样的吧?我心高气傲,你自尊自大,王爷敢说如果当时你是我,你愿意放下身段来解释吗?”
霍霆
还真是不会。
解释什么的,像是没骨气一样。但此刻看来,好像理解错了。沈习云勾住他的脖颈,眼底光影浮动: “当时年少无知,谁没犯过错呢,只愿如今,以前那些悲欢浮沉,都能一笑而过,以后的路并肩相扶,与君永嗣音。”
有风吹得外头的枝叶沙沙作响,浮云遮住月光,祠堂内暗淡无光,但却存有挥散不去的热度,燎烧着两人相贴在一起的人。
霍霆好似从沈习云眼底看见了漫天星辰,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下对方的眼睛,喃喃说: “当初昭狱的事,本王好像还欠你一句谢谢,你当时去昭狱里头看我时,我觉得你会救我,又不敢去自作多情,后来霍家陈冤,徐家倒台,我把这一 切都归功在你租父身上,现在想想,当时无非就是不想欠你人情,所以才掩耳盗铃地将你的功劳划掉。”定会与你冰释前嫌,可你没有,即使在我身陷昭狱,失去双亲,让你看到我最可怜落魄的样子,我都没有看见你眼底一丝的同情...
他像是醉意才刚涌上来一样,开始自说自话,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都翻出来,露出自己最柔软无助的一面。那年他才十八,即使再厉害,也依旧还算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