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把麦冬也接上，把师父爷爷也接上，父亲有好多厉害的丹药，可以让他们也活得很久很久，大家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样，谁都不会孤单，他也不会再需要坐在诸灵的尸身旁，偷偷抹眼泪。
他知道的，麦冬也偷偷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好久，就像是以前的他。
这个什么转世……就停在这里好了。
不要再走了……
他看着诸灵，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诸灵眼神微微闪了闪，最终扯出一个笑容，轻柔地抚摸归元的小脑袋。
“好，我不会有事的，等这次疫病结束，我就跟你们回去。”
归元得了这句话便松了口气，难说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但是至少在现在，这句话给予他安心的力量。
他伸出小指，期冀地看着诸灵。
诸灵手指微曲，心里其实是想要拒绝的。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欺骗是最伤人的手段，可是他最终还是笑着伸出手指，勾住了归元软嫩的小手指。
归元开心地笑了起来，摇晃着手道：“拉钩啦，骗人的是小狗哦！”
“嗯。”
诸灵答道。
只有龙螭看着诸灵的神情，眸色暗淡下去。
……
到达疫病城的时候，情况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严重。
三名太医和一些自发前来的医者站在城门外简易围起来的木栅栏前，久久不能言语。
他们好像在看见这人间炼狱的那一瞬间便同那些离去的灵魂一起停住了呼吸。
木栅栏那边，从大开的城门可以看到，只有稀稀寥寥几个人在路上走动，他们蓬头垢面，面目无光，那双眼睛像是先身体一步达到了生命的彼岸，充满了死气，身上衣不蔽体，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干瘪成风干的橘皮。
他们形容枯槁得像是人间的怪物。
而不远处，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尸身堆积成山，再稍远一点，是一个漆黑的大坑，你难以想象那个坑里埋了多少人，因为你再怎么仔细地看过去，眼睛里也只能看见一团团黑色或者黄色的团块。
几个卫兵一样的人离得远远地坐在地上，他们是在这里阻止疫病城的人往外跑的守卫，但是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不是他们拦不住，而是这里的人，早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麻木地，行尸走肉一般在这里苟延残喘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灰蒙蒙的天空下，他们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这片土地暗无天光，仿佛死神伸出的手才是拯救，能将他们拉出痛苦折磨的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酸腐味和高温烘烤的臭味，靠近一些，能把人的眼泪呛出来。
死寂中，一个医师腿软跪了下来，不住干呕，一个医师掩面痛哭，一个医师面露惊恐，一个医师已经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而更多的，则根本回不过神来。
你看见了吗？
——这人间炼狱。
这里已经不归生人管理了，这里是地狱的附属，是死亡的狂欢。
凭他们，是救不了这片死亡之地的。
有人往回奔跑，高喊着：“我会死的！放我回去！”
有人面露绝望，低声咒骂那个将他送来的政敌。
——在这里的人，除了一位太医和两位医师以及诸灵是自愿前来，其余都是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强制押送而来的。
性命就是他们的军令状，若是治不好，便陪着疫病城一同沉沦湮没。
可谁甘心呢？谁会不害怕呢？
即便是自愿前来的那三名医师，也露出了害怕与犹豫，只是到头来，医者仁心还是让他们稳稳立住了脚步，不曾后退一步。
——这件事总要有人做的。
却看，那些退却的，绝望的，依然在官兵们冷肃的表情下，被推入了这座死城。
既然来了这里，便没有退路可言。
诸灵左边牵着归元的手，右边的手则被龙螭紧紧握在手里，三人一起走进了这鄄城。
另外三位自愿的医师，见诸灵一个年轻人都毫无犹豫一往无前，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与惭愧，连忙迈出脚步，跟在了诸灵三人身后。
并没有人对归元这样的小孩子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异议，诸灵想着，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或者是因为龙螭做了什么也不一定。
因为已经接受了龙螭是河神的事实，所以现如今，诸灵对一些常理不能解释的现象已经会自动想出合理的答案。
栅栏远处的卫兵见有人来了，而且还想要进城，连忙起身跑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前面不能进！”
直到跑到近前，几人才看清了诸灵等人的打扮，顿时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那里，看向诸灵等人的目光很复杂。
“请问……是上面派来的医师队伍吗？”他们小心翼翼地确认。
那位自愿前来的张太医乃是此